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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下午茶摆在圣詹姆斯宫的大花园里,高于地面三层台阶的临时搭建的木制宽阔平台,由雪白帐幔支起的遮阳篷之下,是潘茜与科迪利亚女王母女的三把御座,非常方便她们观察下方众人的举动。
身份是伯爵长媳的萨拉夫人有幸被潘茜带在身边,但她只能和德娃她们一起,坐在平台左侧为随侍女官们准备的一排椅子上,达西妹妹乔治安娜就坐在对面的平台右侧。
大片绿地的两侧零零散散摆了几十张雪白的小茶桌,绿地中间的平整空地上铺了一块巨大红地毯以作舞池之用。
按照之前安排的流程,身着黑色镶银边礼服的达西恭敬的半跪在平台前,邀请潘茜跳开场舞。
王室管弦乐队演奏起新晋流行的三拍华尔兹舞曲,与后世的熟悉优雅华尔兹完全不同,这时的华尔兹舞蹈动作融合了很多阿拉曼德舞和乡村舞的影子,比如手牵手转圈圈,胳膊交错着转圈圈。还有大量类似芭蕾的动作,几乎全程都要垫着脚,比如跳起来击打腿的动作。
身材魁伟挺拔的达西,牵着只有他一半体量大小的女公爵,莫名有种洋娃娃和大熊跳舞的感觉,可可爱爱的让观众忍不住想要微笑。
阳光下灿烂的铂金卷发和钻石发箍,蹦跳间轻摇晃动的蝴蝶结和荷叶边的粉嫩裙摆。
阿黛莱德王太后摇着一把科林斯进口的羽毛扇子:“Oh~她看起来就像蛋糕上奶油,真可爱!”
科迪利亚女王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赞同的点点头。
王太后忽然小声对女儿道:“……生个女王储也不错,你也别太有压力了。”
其实令科迪利亚女王恐惧的是生死未卜的分娩过程,但是她不想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直到19世纪中叶发明氯水消毒之前,欧洲女性分娩的死亡率高达40%~60%。换言之,每10个产妇就要死4~6个,真的是拿命在拼。网上有很多键盘侠说,古代女人生十个、八个都没事,为什么现代女人这么多事?!那是因为过去有事的女人都死了,想想都知道那会儿不可能会有什么有效的抢救措施,出事了也只能躺着等死。直到2008年,每天仍然约有1000名妇女死于与分娩有关的各种疾病。)
更有不少出身富贵的产妇因为怕痛,听信医生的建议,在分娩时使用了能够缓解疼痛的新型成瘾“药物”,像是可(卡)因、(鸦)片等等,从此染上了药瘾。幸好这时的提纯技术不高,上瘾程度和毒性都没有后世的那些(毒)品可怕。
像王太后这样的王室贵妇,还有专门的御医为其制作吸食的(鸦)片,放进类似于水烟的精美烟管内日常使用;或者和酒精制作成更加精制的(鸦)片酊剂、可(卡)因酊剂,作用非常强烈。很多有钱的妇女都会常备这种酊剂,在痛经或者头痛的时候,从手包里拿出盛放酊剂的精美玻璃瓶猛吸一口。
这时欧洲的人们是真的觉得(鸦)片、可(卡)因、大(麻)包治百病,也是真的认为这些能迅速麻醉痛楚并带来强烈愉悦感的东西是药物。只要有钱,伦敦的大街小巷都能买到各种稀奇古怪的成瘾“药物”,只是纯度不同。
“跳得真好啊!”
“……完美!”
全场的来宾纷纷站起来为潘茜和达西鼓掌,包括平台上的科迪利亚女王和王太后。
跳完一曲的潘茜小脸粉红,由达西半牵半扶送回御座所在的平台。
司仪按照王太后安排的次序点名了十对年轻漂亮的未婚男女出席,聚集于红毯站成两排。
这些上流社会的年轻男女,从小跟随家庭教师学习各种时下流行的交际舞,无论是动作和姿势都是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
一听管弦乐队演奏的舞曲前奏,他们的身体下意识就知道要摆什么样的起舞姿势。
时下的交际舞不仅仅是一种社交方式,也是年轻男女唯一能不受约束的亲密接触方式,舞池就是适婚男女寻找潜在配偶的主要场所。
女士的舞裙,男士的礼服,还有大家脚上穿的舞鞋,舞蹈动作够不够标准,都能直观的体现出各自家庭的经济状况。
即使是请不起家庭教师的班内特家,也会为女儿们专门请一位舞蹈老师。
所以这时的交际舞教学课程可是一条利润丰厚的产业链,舞蹈学校和舞蹈大师们也会出版一些简单的指导手册吸引顾客,伦敦专业的舞蹈课程的价钱从五先令六便士一节课,到一英镑一先令六节课。
为了给男女充分的时间交流,这时流行的许多法式沙龙交际舞、英式乡村舞,都是又长又复杂,又要交换舞伴,又要变化队形和位置,不断的和你旁边的舞者互动、转圈、组成方阵等等,肯定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下苦功去学习去记忆,还有很多的跳跃步伐,平时不运动的可能跳一半都要小腿抽筋。没有健康的体魄,几乎不可能穿着束身衣坚持跳下一整晚。
我们就能理解为什么有很多绅士宁愿聚集在一起抽烟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