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三月,寒风料峭,风中中布满了冷意。
苏漫漫身着单衣,在窗前站了许久,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自被噩梦惊醒,回忆了一番从前,苏漫漫彻底失去了睡意。
苏漫漫看向窗外的银杏树,枝叶稀疏。不知为什么,苏漫漫自打进府,就没见这棵银杏树繁茂过,哪怕是夏秋之际,本该是树木生长最茂盛的季节,这棵银杏树也只挂几片零落的叶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样的夜,这样的树,此情此景,似乎很适合感慨往昔。
苏漫漫也确实感慨了往昔。
既已睡意全无,苏漫漫索性坐在了梳妆台上,从妆奁中拿出一个罐子打开,开始把里面的东西往脸上抹。
然后又打开其他几个瓶罐,依次涂抹,不消一刻钟,苏漫漫的脸就变了个模样,变成了苏卿玥的模样。
苏漫漫带来的这几样东西在外表上与普通梳妆所用的胭脂等并无明显区别,只是里面装的东西不同罢了。
这也是苏漫漫敢把它们摆在梳妆台上的原因,寻常人只会以为这是些胭脂水粉。
苏漫漫的脸上的妆容并不能持续太久,因此苏漫漫每天都会早起半个时辰,化好妆,在再躺回床上。
苏漫漫看着苏卿玥这张脸,心想不愧是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的脸,真是玉貌花容,冠绝群芳。
只可惜,这不是她的脸,这是苏卿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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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安好。”
苏漫漫向苏夫人作揖,苏谨瑶亦然。
苏谨瑶是苏卿玥的庶妹,只是苏谨瑶的生母赵姨娘在生下苏谨瑶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苏谨瑶便交给了苏夫人来养,苏漫漫路上正巧碰到了苏谨瑶,便一起过来请安。
“好。”
苏夫人笑呵呵地回了一句,眉眼间充满了慈爱。
“玥儿,我听闻你今日要与沈家姑娘一同出门?”
“是,母亲,沈姐姐邀我今日一同去福田坊前的粥棚为流民施粥。”
景朝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庄稼收成不好,物价上涨,使得许多百姓成了流民。
福田坊是沈家为救济流民所设的场所,虽说挽救不了所有流民的性命,但好歹也是尽了一份力。
“嗯,那也好,你自回府之后总是闭门不出,京城中的人也不认得几个。”苏夫人说,“如今你也快十七了,马上就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多出去看看、认识几个人也是好的。说不定啊,就遇到心上人了”
苏漫漫每次见苏夫人总要谈及这个话题,起初苏漫漫还能应和一二,变着花样往别的地方引,时间一长,苏漫漫已经无力去应对这个亘古不变的谈话。
自苏漫漫进府后,为了不被他人识破伪装,借口身体不适,窝在自己的小院里闭门不出,苏夫人心疼她,让她不必每日请安,隔三差五来一次即可,是以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但苏夫人不知是什么原因,每次苏漫漫来问安,必涉及婚姻之事,一副巴不得她嫁出去的样子。
“娘,我还小,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我还想多陪娘几年呢。”
苏漫漫努力模仿着苏卿玥说话的语气,清冷中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
清冷是苏卿玥的性格,撒娇是对着自己的母亲。
这应该是一个女儿对自己母亲应该有的姿态吧,苏漫漫想。她没有母亲,所以不知道应该如何以一个女儿的身份去应对母亲这种角色。只能尽力揣摩。
“不小了。”
苏夫人似是知道苏漫漫不愿意谈及此事,也不再多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罢了,不说此事了,出去是善粥是好事,也是为自己、为苏家积德。”苏夫人笑着说,“只是那里流民甚多,乱的很,什么偷奸耍滑的都有,要小心些。”
“母亲放心吧,沈姐姐说介时会带几个护卫一同前去,况且那里本也就有官府的人驻扎,不会出事的”
“那就好。”
看着母女二人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的景象,苏瑾瑶眼里闪过晦涩的光,似不满,又似不甘。
同被养在正室门下,因为不是亲生的就要这般区别吗?对自己的亲女儿这般关心,连看都不看这里一眼。
苏谨瑶神情扭曲,旁边的丫鬟感受到了苏谨瑶的低气压,害怕地屏住呼吸,乖乖站在旁边,生怕主子事后拿她泄气。
不过前面的母女二人并没有感觉到此处的氛围。
“对了,谨瑶要不要和你三姐一同去施粥啊?”苏夫人乐呵呵地转头问苏谨瑶。
苏谨瑶马上将自己表现在脸上的愤懑不满收了个干净,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我也想同姐姐一起去施粥,只是女儿前些天早已约了人要在今日一同去赏花。怕是不能和姐姐同行了。”
“姐姐不会怪我吧?”苏谨瑶又转头小心翼翼地问苏漫漫,一双清纯的眼睛带着可怜,知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