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执喝醉了不仅话痨,还老实了不少。
他浑然不觉方谦是在说自己,还颇为感慨地捻着手中酒杯:“仙君醉了?无妨,殿下能把你送回去。本王也能叫下人抬,但殿下肯定不让。”
方谦举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季峥也愣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方谦,窗外的日光映了进来,打在他的侧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可能是季峥的目光存在感太强,方谦挑了一下眉,执起筷子轻轻地敲了下碗,强行拉回了对方的神智。
季峥低笑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萧执还在继续感慨:“殿下也实在是器重仙君。我以龙气滋养十七十年,才令十娘有复生的迹象,却又撞上金龙殒没。本王差点以为过去那十年的功夫本王都白费了……可望舒仙君之死,传闻也不过过了月余,殿下便能令望舒仙君死而复生……仙君,殿下的这份心,莫辜负了啊。”
方谦简直哭笑不得,第一次觉得酒都索然无味了。
季峥却皱了一下眉:“他本就没死,何来复生之说?”
萧执却不以为意地一摆手:“殿下,你我二人如今是何等关系,也不必瞒本王。当初你带在身边的小瓷人现在又去哪儿了?想必那便是由仙君所生的器灵,又被殿下以龙气滋养,这才复生。”
方谦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萧执竟然这么会联想,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误打误撞。
季峥却觉得手心有些痒,当时他并未想过用龙气滋养小瓷人,那样或许他们之间还能再多一分牵连。
萧执看着两人的表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殿下的龙气果然也是万中无一,不仅是世间仅存,更在短短几天之中,先后令两名器灵复生。其中一名还不曾用过本王府中这代代相传之移龙阵,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萧执话中毫无逻辑,听起来就像就是在胡搅蛮缠,却又偏偏能自圆其说,并且自己都深信不疑。
方谦听着只觉得好笑,转头看了季峥一眼,这皇室的基因也很是微妙了。
季峥沉默了一下,直截了当地问道:“十娘是谁?”
萧执一愣,方才说话时的放松与喜气顿时消沉。他又喝了几口酒,才苦笑起来:“那是本王最爱的女人。”
萧执的表情很快便柔和了起来:“她是跟随流云仙姑修行的弟子,渔家女出身,擅舞。本王的鼓歌,便是十娘教的。”
他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当中,声音越说越轻,可方谦与季峥都听出他话中的情谊。这名高高在上的城西王口中,那渔家女出身的十娘并没有什么下等出身的贫贱气,虽与高贵优雅沾不太上,却温柔而开朗。
少时的萧执还未开始理解父辈的野心,每日被压得辛苦,十娘的出现就是他喘不过气来的生活中的一缕光。
一个年少忧郁,一个青春纯净。萧执与十娘很快便私定终身。但十娘虽已是修炼之人,渔家女的出身却抹不掉,萧执毕竟也算是龙嗣,婚事便一再耽搁。
后来十娘死了,只为萧执留下了一对莲花祥云纹的金环。那时候十七刚刚被十娘养出器灵,有了自己的神识。
方谦挠了挠脸颊,他没想到萧执喝醉之后竟然这般的话多,简直话痨。
季峥对萧执话中的故事毫无兴趣,满心满眼只有方谦一人而已,见他午膳用的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师兄要是烦了,便先回去。”
方谦看了一眼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萧执,似笑非笑地晃了晃酒杯:“再等等看。”他随即白了季峥一眼:“我回去,你自己留在这?”
季峥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再说话。
萧执的话中一直围绕着那位已逝的十娘,却在最后不自觉地绕到了十七身上,也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说给他们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方谦想了想再次将话题扯了回去:“王爷下一步有何打算?”
“仙君如此关心,可是为了殿下?”萧执虽醉了,但精明本色却不减。他饮下了第六杯酒,冲二人笑了笑:“请仙君放心,城西王府早已经准备妥当,如今只欠东风。”
季峥冷眼看向萧执:“什么东风?”
萧执将酒杯忘桌子上一放,笑得有些肆意:“这就得先请殿下帮本王一个忙了。”
方谦在季峥之前问道:“王爷想要做什么?”
萧执一笑骤然起身,带着一身酒气,走到了季峥面前,直接抓住季峥的手:“就请殿下随本王走一趟。”
萧执此举来得猝不及防,季峥只是轻轻转了一下手腕,便将手挣脱了出去,沉默地站起身来。
方谦也同时站了起来,从容地跟在两人身后走了出去。
三人一路再次来到浴池,萧执慢条斯理地除去大半衣物,着了一身亵衣下了池子,然后看向季峥。
这是搞的哪儿一出?
……感觉还蛮奇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