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到了和纪面前,然后蹲下,伸手亲昵的捏了捏和纪的脸颊。
明明他触碰不到和纪,却还是认真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记不住也好。”
和纪从未在白发六眼的面上见到这样的神情。
所有情绪都像是云烟,那双璀璨的天之六眼温和的望着她。
像是一切都尘埃落定,所有的不甘心都只能被舍弃,徒留浅淡的悲伤如同溪水流逝。
他重复道:“记不住也好。”
那些只会给她带来伤痛的记忆,没必要再次想起。
五条悟本就是个任性的,恣意妄为的性子。
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实现。
最开始他是想要和纪记起来的。
可是他再次想起了白发的女孩双目紧闭,血泪从眼角滑落的模样。
唯我独尊的天之六眼在一次又一次的离别中成长,最后学会了收敛与学会放手。
他的孩子为他献祭了一切。
所以记不住也好。
哪怕这样他永远无法以父亲的身份站在和纪身边。
和纪的心脏在缓慢跳动时忽然弥漫出了令人窒息的疼痛。
她茫然的抬手放在了心脏上方,艰难的将自己的视线从五条悟的身上移开。
五条悟……是在伤心吗?
和纪忽然不想让五条悟看见她后来的记忆了。
因为这是朝日奈和纪最不堪回首的时光,是她心底的一道疤,是她不想让旁人知晓的过往。
在朝日奈家被泡在蜜糖中长大的小姑娘是小太阳。
而后来被太宰治带在身边教导的女孩,是沉默胆怯的雪花。
像是轻轻一碰,就会融化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世界顺着和纪的记忆继续走了下去。
在与鹤见升离开日升公寓后,鹤见升就像是不能浪费一丁点时间一样,径直将和纪带到了横滨。
五条悟本来还能悠闲的跟在和纪身后,在和纪的闭口不谈中分析男人的举动。
白发六眼在此之前就知道和纪曾被亲生父亲贩卖,自然不会觉得面前的男人是好人。
他不惜以最坏的恶意去猜测鹤见升的行动,看着男人一路伪装着笑容将和纪带回家时,还对男人没有任何动作感到诧异。
就算男人看不见,他也像是要说悄悄话一样弯腰附在和纪耳边说道:“他还不打算暴露真面目吗?”
其实五条悟也看出来了,鹤见升此时的模样并不像是已经走投无路到要贩卖孩子的状况。
他将和纪带在身边,更像是有其他的打算。
在五条悟还在猜测琢磨时,家门被关上,男人瞬间转变了神色。
猝不及防的巴掌将女孩扇倒在地,血腥味瞬间在口中泛滥。
五条悟脸色瞬间一变,想要出手将和纪救下,可是穿过了男人身体的手却让他反应过来,他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抓住了和纪的衣领将她拎起。
“你们一家人都看不起我,对吗?”男人低声骂道:“你看看你的四哥,多嚣张啊,明明我是长辈,是他曾经的继父,他居然敢指着鼻子骂我。”
“还有你的二哥,不愧是知名律师啊,什么狗屁法律张口就来,说我不配做你的父亲,不配将你带走。”
“他们骂的开心,原本我只想用你做要挟要一点钱……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他用力的掐着女孩的脖颈,用力到了手背上爆出了青筋:“他们很喜欢你吧……”
和纪抬眼望着面目狰狞的男人,将口中带血的唾沫啐到了男人脸上。
这件事她不止一次想要这样做了。
当时还年幼的她只知道哭泣,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肯定是要把想做的事情做一遍的。
和纪知道,这时的鹤见升的手头还是有点钱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欠下的那些赌债马上就要爆发。
至少是现在,鹤见升不会杀死她。
所以和纪毫无顾虑的又啐了一口唾沫。
男人的面容瞬间扭曲,恶狠狠的又扇了和纪一巴掌。
像是不解气一样,男人狞笑着继续拳打脚踢。
五条悟试图伸手挡住男人不断落下来的拳头,望着男人的眼神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的狠厉。
可是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的五条悟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和纪的身上增添了伤势。
男人像是拖垃圾一样将和纪拖入最里面的房间,将女孩的四肢锁上了锁链后,连脖颈都没有放过。
皮质的项圈就像是狗链,锁在女孩的脖颈上,比起束缚更像是侮辱。
五条悟被气的双目血红。
在男人离开后,他看着和纪勉强靠着墙撑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