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缓缓下至地平线,暮色将天地浑然一体,整座城市的高楼大厦亮起霓虹。
宋以璟双指之间夹着香烟,另一只手握着画笔在画板上行云流水的创作。突然间,桌边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他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果断摁下挂断键,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着,接了无数个陌生来电,他都怀疑是自己信息泄露了。
还不到几秒,手机再度震动。宋以璟非常讨厌自己创作的时候受人打扰,所以他不耐烦地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口气平稳的女声。
“小宋,医院这边刚刚通知又欠费了,你看你什么时候过来交一下钱?”
“我等等就过去。”宋以璟回她,又发短信给许尘述。
许尘述这会儿人在三中的画室,锣鼓喧天地对着高一高二的学妹们拍卖着宋以璟的联系方式:“妹妹们,我跟你们讲啊,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就一口价一百,你也知道咱宋学长多抢手,这价格心不贵。”
底下的学妹也是人傻钱多,争先恐后地抢着付钱。
收钱收的正高兴时,他举着的手机“嗯嗯嗯——”接二连三地发出震动,许尘述低头扫了眼。
【许世美。】
【拿上你的钱包。】
【陪我去一趟医院。】
这邀约来的属实不合时宜,许尘述面露嫌弃,抬起头强挤出一抹笑,随便找了个借口,和他的客户们道别,一步三回头的似乎还有点舍不得。
许尘述打车到杭州中医院的时候,宋以璟不出意外地蹲在路边抽着烟,身上还有残留的颜料。每次许尘述看见他的时候不是在抽烟就是在画画。
他烟瘾也不算大,一天可能抽不到半包。但绝对不能没烟,想抽又没烟的时候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他都能干出来,因此许尘述出门在外口袋里必定揣着两包没拆开的烟。
虽然宋以璟先天性耳鸣,但眼睛比谁都尖,中医院位于杭州市中心的位置,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许尘述。
他慢条斯理地掐掉手里的香烟,迈着闲散的步子走来,“许少爷,兜里空空,救个急,有钱了立马还你。”
许尘述饶有兴致地露出奸商般的笑容,明明是个艺术世家,但资本主义那套被他玩得熟络,把一张银行卡递到宋以璟面前,“双倍还啊。”
宋以璟充耳不闻,目光幽怨,抬腿踢了下他的屁股蛋:“你丫纯奸商啊。”
“逗你玩的,还认真了,”许尘述把卡揣进他兜里,“钱我不着急要,先给王奶奶治病为主。”
这宋以璟也可怜,天生耳聋,父亲早年去世,母亲跟着当地的富商改嫁,留下他和奶奶相依为命,这王春华在宋以璟高二的时候又患恶性肿瘤中期,现在每天住院,隔段时间化疗,那钱就跟流水似的。
北苑小区纵横交错的居民楼灯火通明。
徐羡言房间里的窗帘被拉上,只有电视散发着微弱的光,阮星落一边看着恐怖片一边做瑜伽,全过程不仅能听到诡异的背景音乐和鬼叫,还能听到她尖锐的爆鸣声。
徐羡言对恐怖片早已免疫,百无聊赖地瞥她一眼说:“我说你做瑜伽非得看恐怖片干什么?”
“人家说这样运动有效果,”说着阮星落又被吓了跳,“分散注意力能减轻疲劳,多瘦一点。”
徐羡言有点无语,“你老是半夜吃零食,再运动也没用。”
电视荧幕显示“END”,电影结束,阮星落关掉电视,轻喘着气坐回床上,用干毛巾擦了擦汗:“这也不能怪我啊,每次它们都在我耳边低语,快来吃我啊,快来吃我啊。”
“你那是有癔症了,”徐羡言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谈个男朋友一起运动保准能减轻体重。”
号称“车王”的阮星落秒懂,做作地瞪了她一眼,“我才不谈恋爱呢,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徐羡言冲她挑眉道:“菜刀你都费劲。”
阮星落没理她,又问:“三中那边出了个状元你知不知道?听说以前还是中考状元。”
“有点印象,好像姓宋什么来着。”徐羡言索然无味地回,上一世的时候,她留意过三中那位高中状元,据说本人挺励志的,还是全国奥数和心算竞赛冠军,艺术也精通,清华北大和中央美院抢着要的人。
不过又听说这位神人长得帅,但性格古怪的很,每天摆着一张臭脸,就没怎么见他笑过。
“你见过吗?”阮星落伏在她的肩上。
“没见过,只是今天去老张办公室的时候道听途说。”
“我以为你见过这人,”阮星落捞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又问,“你下午干什么去了?又发病。”
徐羡言长叹一口气:“运动过度,碰到一人我以为他要跳楼我就抱着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的心态上去劝他,结果就是场乌龙,最后我自己下不来台。”
话说着,她脑海里又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