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完,宝生意犹未尽地抹抹嘴角残留的汁沫,朝苏妍竖起大拇指。
“姐,你做菜这么好吃,怎么不早点露一手?”
“你要喜欢,明天我继续。”
“好嘞!那我有口福了!”
苏妍笑了笑,进屋换了身破旧衣裳和鞋子。
苏凤山刚好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见她这副打扮,皱眉道:
“这么晚了还换衣裳干啥?”
“去海滩看看,晚上大家都休息得早,没人看见。”苏妍边说边提了桶和铲子过来,想了想又折返取了一捆麻绳丢进桶里。
苏凤山走至门口,仰头望了望天。
今天风大,乌云被风吹散了,月色皎皎,视野明亮。
他还是不同意,“晚上不安全,明天再去。”
苏妍也望望月亮,说道:“爹,这大旱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家里存粮不多,得趁着能捡到的时候多捡点,未雨绸缪。”
这个道理苏凤山自然懂,他思考片刻后,吩咐往铝制饭盒装菜的宝生:
“给你姐夫送完菜后,陪你姐一道去海边,黑灯瞎火的,两个人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放心,爹,有我在保证姐一百个安全。”
宝生动作麻利盖上饭盒,自然而然拿过苏妍手里的桶大步跨出门。
在民兵队连着被关了好几天,紧接着又去医院受了一天一夜的气,这会儿听说去赶海,宝生顿时心花怒放:
“姐,到时候你在旁边帮忙打手电筒就行,我来挖。”
苏凤山在后面反复叮嘱:“不管挖不挖的到东西,你们俩都早点回来。”
“知道了,爹。”
夜幕下,两人越走越远,很快沿着小路出了村。
走至潭村的分叉路口,宝生将桶放下,回头朝苏妍说:“姐,你在这等我两分钟,给他送完菜我就回来。”
“好。”
……
长月当空。
院子里没有点灯,周野独自坐在搭建的丝瓜藤下,双腿随意搭着,后颈慵懒地陷在椅子里。
四下静悄悄。
唯有指尖那点红光被风吹得明明灭灭。
他阖着目,濡濡月色笼罩着他孤寂的身影,身前茶几依稀摊开一张奖状似的彩纸,最上方的红色五角星格外醒目。
“周……”
“姐夫……”
周野睁眼,一回眸,就见宝生远远站在院门外,手指生硬地捏着铝制饭盒,神态有些拘谨。
“进来,门没关。”
得了允许,宝生这才进来将饭盒放在周野面前的茶几上。
“装的什么?”周野淡淡瞥了眼,从兜里摸出烟盒递给小舅子,示意他自己拿。
“我不抽烟。”
两人以前没怎么接触,但毕竟这人以后会是自己姐夫,又说要借钱给他买工作,于情于理都不能太得罪。
宝生搓了搓手,语气不太自然:“这是我姐亲手炒的菜,特意单独盛了一碗拿给你尝尝。”
像是怕周野看不上,他特意又郑重其事补了句:“虽然是她第一次下厨,但我发誓,味道绝对没得说,不信你尝尝!”
周野身体前倾,手肘懒懒撑在大腿上,执烟的那只手掌托颚,目光落在饭盒上端详了几眼,月色中无声地弯了下唇。
“心意我领了,谢谢。”
“噢,不用谢,”对于这个未来姐夫的不冷不热,宝生有火也发不出,实在又不知跟他聊什么,索性说道,“那我回去了。”
“等等,我去拿碗把菜装了,饭盒还你。”周野缓缓起身。
想起一会儿还要去海滩,带着饭盒是累赘,宝生赶忙摆手一溜烟跑了。
“不用不用,今天不方便,我下次再来拿。”
一口气跑到村头,看见苏妍还在原地等着,宝生顿时松了口气。
“姐,这个周野明明长得还不赖,怎么整天拉着张脸,跟谁欠了他几百块钱似的。”
苏妍觉得周野不算难以相处的人,有些人性子天生就比较冷,当然,也有人历经世事后把自己内心封闭了起来。
她不知道周野属于哪一种,但并不排斥接触。
她笑了笑问:“那你喜欢整天嘻嘻哈哈的?”
“那不是傻子吗!谁喜欢!”宝生顺手接过桶往里扫了眼,后知后觉道,“怎么还带麻绳?这么粗的麻绳姐你打算干嘛,捆螃蟹?”
苏妍卖了个关子:“等等你就知道了。”
四下寂静,家家户户的烛火大都为了省油已经熄灭,远远听到白日里听不到的海浪声,声音遥远恍如梦寐。
宝生深吸一口气,撒开丫子跑向海滩:“好久没有看到涨潮了,真怀念啊!”
苏妍没搭理他,将电筒用绳子圈着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