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么说了一通, 时音真心觉得自己好像搞砸了似的。
她其实相当的有好胜心, 更不轻易示弱,这会儿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 反复思考去冲绳是否真的太过吃力不讨好。
赤司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第一次的修学旅行, 稍微多花功夫会更有利于民心稳定。”
声音像温水。
里面掺了点蜜糖的那种。
听起来就觉得舒服。
连“民心”都用上了,大佬不愧是大佬。
时音一副真心拜服的样子。
看得赤司想笑。
他和林沼时音算是半个青梅竹马, 之所以说是半个, 是因为家中长辈既不熟悉, 两人家里住的也不近,纯粹就是幼儿园到小学在到初中,两人好巧不巧都是一个学校, 而且基本都是一个班,又都成绩好, 位置坐得近, 一来二去想不熟都难。
赤司一开始对时音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就觉得挺乖的, 很传统的那种好学生, 但就在赤司以为她循规蹈矩的时候, 时音偏偏会传纸条、会看漫画书, 会做各种全心努力学习的学生们都不会去做的事。她分寸拿捏得非常好,该克制的时候从不多玩,玩起来又没边, 随便把她扔到哪儿去都能混出个好人缘来, 总是高高兴兴的, 还会开玩笑,那分寸间的细微处理让赤司都觉得有意思。
接触得深了,就发现这人其实又很倔,看上去柔弱娇气需要被人疼爱的小姑娘,一旦有了真想要的东西就比什么人都倔,怎么说都劝不住。处理某些大问题时又干脆得不行,一刀两断那架势,估摸着下手的瞬间就打定主意再不回头。
她像是矛盾综合体,许多特质在她身上中和得很好。
所以又倔强却洒脱,既独立又不拒他人帮助,还会露出恍然且得逞的虚心模样。
赤司总觉得她有趣。
迹部暗自“啧”了声,和赤司待太久他就会浑身不适,尤其是现在还有一个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碰才合适的主儿在,显得落了下风,他就不高兴。
——实际上现在站在这儿的四个人,不管是说话的还是没说话的,身上都有一条共同且鲜明的不变特质。
【争强好胜。】
……
考完了试,差不多是午饭的时间,这种情况下要能邀约聚餐不仅师出无名,并且还显得分外弱智,于是几人各回各家,风平浪静。
回去路上,一同去的那位男生突然侧过脸和时音搭话:“诶,林沼。”
他和时音一起待了几天,临时加训,算是抱佛脚。
称呼上就比较自来熟,已经跳过敬语的阶段了。
“怎么了?”
时音很给面子,微微侧了脑袋。
“我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你一声。”
男生说着纠结的话,可时音分明看见他眼底已经闪出了八卦之光。
顿觉不妙。
“……你说。”
“上车之前,我不是顺便去买饮料嘛。”
男生说,“你要的本来那瓶买完了,但你不是说晕车,喝这个就能好点儿吗?”
时音点头,不明觉厉:“嗯。”
她有点晕车,一阵一阵的,有时晕有时就还行。
但每次晕车就喝那款饮料,哪怕是在嘴里边过了一圈都显得精神振奋,似乎是味蕾上的刺激弱化了晕车的效果。方才他说要去买饮料,时音已经走到门口,还拿着东西,就顺便让他带了。
“我当时都准备给你打电话了,结果旁边站着个男生,右眼底下就颗泪痣的,特别好认——他手里有两瓶,都塞给我了。”所以他最后也拿回来两瓶,时音给他钱的时候他死活没要,还白白落了时音一阵感激,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无功不受禄,索性和盘托出算了。
“……”
时音扫了眼他怀里的两瓶饮料,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握着的这瓶。
心说难怪他买了三瓶回来。
“你说,他怎么知道我要的是什么饮料?”
男生语气疑惑地问。
但时音这会儿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更确切的说。
她开始说不清的烦躁。
迹部肯定不是为了复合在做这些事,毕竟有那弯弯绕绕的闲工夫,凭迹部的个性现在该是直接杀到她面前一句“要不要复合”完事了,哪儿这么多乌七八糟的小动作。
何况这举动大部分还是处于好意。
偏偏就是时音知道得如此清楚,她才更无法克制这种觉得心烦的情绪。
这很难说清楚。
她也不是意难平地在伤春悲秋什么当初现在,这些情绪当初掰的时候就该考虑到,吃回头草是不可能,算准了她才分的手,弄什么磨磨唧唧的。
仅仅只是,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