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知道?”
萧弘不答反问,“什麽时候上的山?劫过多少人?可曾害过人性命?”
“没有!俺没害过人命!”牛阿妹忙道:“半个月前俺才带着弟兄们上了山,也就劫过五个过路的。”
牛阿妹不似作假。萧弘抬眼看他,又问:“为什么劫道?”
做拦路劫道这种营生,实在给祖上抹黑。牛阿妹自己也觉着丢人,犹犹豫豫不想说。
萧弘微微叹了口气,“现在不说,可就只能去官府衙门说了。”
牛阿妹虽然憨生,但也不傻。意识到事情可能还有转机,也顾不上丢人,连忙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什么都交代了。
“俺也是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了。俺祖上是丰州蒙山郡牛家村人。前些年北边不太平,俺带着老娘一路逃到南边,在乐郊落了脚,凭一身力气给人干了十年护院,好不容易挣到两亩薄田。本想娶个媳妇生几个娃娃,也让老娘过几年安逸日子,谁想上个月乐郊出了瘟疫。县太爷不但不管,还让人拦着,不让乡亲们出去。俺们实在怕了,连夜逃了出来,又往北跑。想来京城,告御状。谁知到了京城,还没打听明白怎么找上官府衙门,就又被拦了下来。说是皇帝要过寿,谁要敢这时候闹事,就要杀头。就这样被赶出了京城。俺们没地方去,没了田地,又没多少盘缠。俺身子骨壮实,饿几顿也饿不死,俺老娘可是年纪一把了。实在没其他法子,这才带着乡亲们上了山。”
“你说瘟疫?”沈郁离问道。那老妪之前说起过,她本来以为是吓唬她们的说辞。现在看来,倒像是真有其事。
“嗯,从临近的村子传过来的,已经死了好些人了。有些身强力壮的都没扛过去。”
“这事得尽快通知京中才行。”沈郁离想了想又问:“你们入京,是被谁阻拦,不许你们报官?”
“一个大胡子将军,看着四十出头,穿亮银甲,好像姓谢。俺也说不大明白……”
京中禁军着亮银甲。右威卫将军谢千的名字呼之欲出,又是他。萧弘微微垂下眼眸。谢千是尹氏党羽,这件事很可能是尹相授意。尹定坤不光是百官之长、尹氏家主,还是尹皇后的兄长,二皇子的舅舅。同时,他也是永安公主的舅舅。
沈郁离也想到了谢千。她在舅舅府上曾遇到过谢千两次,一向不喜欢此人,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或许是他鹯视狼顾的眼神让她心生反感。谢千是舅舅的人。想到此处,她忍不住皱眉。
拦路劫道是可判杀头的重罪,牛阿妹害怕见官,哀哀央求道:“俺们不是什么大凶大恶的人。能不能……能不能别捉俺们去见官?”
“那就放任你们继续在这儿劫道?”萧弘问。
沈郁离轻哼一声,心想这牛阿妹从过路的里面捡软柿子捏,说到底还不是欺负更弱的?那些个被劫的苦主又有谁活该遭难?
“俺也不想在这劫道。可是俺也不知道怎么活命啊……”牛阿妹说着狠狠犯起了愁,又问萧弘,“求爷爷给条活路吧!”
沈郁离望向萧弘,想看他如何定夺。谁料萧弘却说:“你劫的是她,一切得看她的意思。”
这生杀大权竟就交到她手里了。沈郁离愣了一下,她虽生于皇族,却从未真正决定过什么大事。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一下子落在她手里,这可得好好想想。
萧弘想得简单。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如何了结,当然要看苦主想怎么办。他也实在没什么精力去管了。这一身旧伤折腾起来,换个人早就扛不住了,也就是他素来刚强隐忍,表面还能强撑出个没事人的样子。但这也是极限了。
小公主的脾气就如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初虽在信里将这伙人一顿痛骂,但仔细想想,除了被捆在树上淋了会儿雨,他们好像也没把她怎样。罪不至死吧。
牛阿妹用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卑微地看着她,还真把她看得有点于心不忍了。
定罪判刑,当有理有据。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对付匪患,要么取缔、清剿,要么收编、招安。这帮人虽罪不至死,却也不能放之任之。沈郁离想来想去,觉得倒是可以效仿高祖皇帝开国之时处理水匪流寇的策略。
她清了清嗓子,走到牛阿妹面前。
“本朝迁都以来,对群盗罪、强盗罪多是从重处罚。依大晏律例,若犯案多起,且伤人害命,该当判以斩刑。即便未能得手,根据情节轻重,也应以徒刑或流刑论处。”
牛阿妹脸色一青,伏地就拜,“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沈郁离见他被吓得差不多了,继续说道:“你们未曾害人性命,的确罪不至死。如今疫情紧迫,须要尽快将消息送入京中。你若愿意,倒是可以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俺愿意!一百个愿意!姑奶奶请讲!”牛阿妹说着又是一拜。
沈郁离摘下腰间一块玉牌,交到他手中。“拿着这块玉牌。等我修书一封,你将两样东西一起送去临兴城东魏王府。东西只要送到了,就算你大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