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的大脑和正常人不一样。
这一点是所有脑科专家在给桑月经过了一周治疗总结出来的。
虽然其他人都已经知道这点,可是也因为这一点所有人都对桑月这个被损害了三天的大脑不知道该如何着手治疗。
她躺在医院里打了一周的吊水。
整个人都瘦脱了相。
很多医生都说,如果桑月的大脑不能自愈的话,她很有可能会一直处于这样意识混沌的状态。
病房外面站着四个青年人。
他们四个人看着躺在病房里面,脸上戴着氧气罩的桑月,都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能够帮助她。
琴酒也消失了一周。
那天晚上公安们都没能抓住他。
尤格里被黄雀在后的SVR带到了俄罗斯。
安室透从医院走廊的尽头走了过来,这几天他每天都会来。
那天在新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都被组织怪到了尤格里的头上。
尤格里被俄罗斯SVR的人带走,组织里面的人都以为是尤格里的叛逃和SVR里应外合。
而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出现在实验室里的波本,还没有被组织怀疑。
但是那天晚上,安室透也做了很多事。
他联系莱伊把组织安排的狙击手处理掉之后,带着警备企划课的人伏击了琴酒。
琴酒和伏特加受到了重击,被贝尔摩德的人救走。
安室透这也算是给桑月小小的报了一个仇。
景光看着安室透站在门边玻璃前一言不发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抚他。
伊达航伸手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上天会眷顾善良的人。”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感伤的氛围当中。
安室透的目光就像流动着的风波,一直关注着病房内意志昏迷的那个女人。
桑月的身份是彻底暴露了。
但是她的身份暴露的一切基础都建立在要保护这个国家的市民。
“明明那个时候她可以选择只记录IP地址就离开的。”安室透苦笑了一声,声音就像是轻飘飘的泪水一样虚无,落在地面上破碎。“真是个笨蛋。”
等到她醒来之后一定要臭骂她一顿。
可是等到桑月真正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不出任何一句责怪的话语。
她从意识当中醒来。
脸色煞白的没有任何血色,就像是被人抽干了身体里的所有血液。
眼神里面的灰白,凝聚不了这具身体里的灵魂。
所有人都围在她的病床前,已经不需要再假死的夏山迎躺在风见的怀里嚎啕大哭。
旁边的松田、萩原还有伊达航都在小声喊着她的名字。
景光和安室透站在她的床前,所有人都关注着桑月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桑月一句话都没有说,木讷的等待着医生和护士把病房里面的所有人驱散出去对她做进一步的检查。
她什么都看到了。
爱丽丝的所有记忆,在这三天被她全部都看到了。
这种庞大的信息量和记忆,就像是让桑月身临其境的感受了另一个人生。
从12岁那年被琴酒带走,到22岁那年考入警校。
还有纱月真一郎死后的第2天,爱丽丝潜入到了中央指挥部内查看了父亲临终前发给内阁的那个电报。
桑月哭了。
但不是她的眼泪。
是这个身体流下来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那通发给内阁的电报,就是爱丽丝彻底失去所有生存希望的催化剂。
爱丽丝一直尊重的父亲、一直渴望着能够给予她认同的父亲。
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口口声声的说希望她能够回归国家、
但是却在临死之前发给了国家一通对爱丽丝的处决书。
——【若她有归国之心,便观察其心之所诚。】
——【若是冥顽不灵坠入黑暗。】
——【除之。】
除之。
多么冷酷的两个字。
完全摧毁了爱丽丝对于生存的所有希望。
爱丽丝爱的男人对她开枪,爱丽丝爱的父亲要处理掉她。
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是因为拥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大脑?
就是因为她是与生俱来的怪物?
桑月坐在病床上,眼泪一颗颗的掉落。
侵蚀了自己身前的床褥。
就是这样一个所有人都想杀掉的女孩,她想的却是完成自己爱的男人和爱的父亲对她的一个期望,那就是考入警校。
在刀子捅入渡边来岁的身体里时,是她对那两个男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