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号召全家坐到堂屋商量孙子的前程问题,沈长林在一边蹭听。
这时候他才知道,去医馆做学徒是有门槛的,便是得识字,不然人家不收,因此钱氏想把沈玉寿送去开蒙。
隔壁村就有一间私塾,是位老童生开办的,束脩是六十文一月,只上早上半天,若遇农忙会停课,现在有八个孩子在那上学,其中咸水村的有两个,一个是文老太的孙子,另一位便是周氏的孙子。
年轻的时候妯娌俩暗中较劲,分家多年,那股子暗比的心情还在,周氏总是炫耀她孙子聪明:“老师夸他是百年不遇的神童,往后没准能做大官的!”
“啊呸!”钱氏听了嗤之以鼻,她家沈玉寿才是真聪明,钱氏不服气,早就想把沈玉寿往私塾送了,但每次要行动,不是沈玉寿突然病了,就是遇上农忙,再要不就是手头紧张。
“娘,私塾的束脩虽不贵,但是笔墨纸砚书本费,可是一笔很大的开销。”罗氏是个没主意的人,说话的是沈如康。
“咱家三亩水田四亩旱地,打下的粮刨除口粮和税费,再扣除育苗沤肥的成本,一年大概能挣七两,而我和玉寿的药费就得四五两。辛亏玉寿他娘能织布,我会编些箩筐簸箕,娘养鸡养猪补贴,一家才勉强活下去,在这种情况下培养孩子认字,压力太大了。”
沈长林听了心里焦急,知识改变命运,再穷不能穷教育啊。
可惜他现在还说不了话,而且五岁幼童的身份,也限制他的发挥,小孩得有小孩的样,表现的太过突出会引人怀疑。
好在钱氏主意正,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砸锅卖铁,不吃不喝我也要送玉寿去。”
娘给拍了板,这事就定了。
第二天辰时,钱氏就给沈玉寿套上了最体面的衣裳,准备领他去隔壁村的私塾。
昨天听沈如康算了家里的经济账后,沈长林就十分清楚,钱氏不会送他去读,一家两个孩子读书开销太高,已经超出这家的承受范围,何况他还不是亲生的。
沈长林琢磨了很久,他也并非一无所有,只相处了七日的原主爹留下了一些遗产,卖掉一点就够他读一年的书,但是他年纪太小,还无法处置自己的资产,而且卖房卖地这种事,在古代农村是败家子的象征,对名声影响很大,只能作罢。
“玉寿,咱们走。”钱氏提上拜师礼,牵着沈玉寿的手要出门,沈长林赶紧跟上。
钱氏看他一眼没有管,沈玉寿倒是很兴奋,对沈长林直笑,这个新来的弟弟太可爱了,这两日他们形影不离,原来有个弟弟这么幸福。
沈长林已经打算好了,不进私塾读书也可以,能在附近偷听也好,还可以求沈玉寿课后教自己。
他好歹是重点大学毕业生,大小算文化人,只不过古代写繁体字,他只会简体,并且古代学的是四书五经,后世学科比较杂,教育体系不一样,他需要从头开始接受一些基础教育,进步应该会很快的,只要能力跟上,不愁没前途。
翻过一座小山包,就到了大岩村,老童生的私塾设在自家院里,很简陋,就是一间厢房,里面摆放几张长凳,正上方一张教案,这就是乡野私塾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到的时候老童生正在教孩子们读《千字文》,钱氏拉着孙儿的手等在一边,眼神在发亮,士农工商,古代读书人地位排第一,以后自家孙儿就能做人上人了,想想她就激动。
沈长林也往厢房里面看,《千字文》小学的时候念过,现在已经完全生疏,并且古代没有普通话,一部分字的读音和后世不同,他听了一会,前面一小部分勉强能背,从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开始,就如天书一般,不仅记不住,意思也不明白。
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老童生教学生念完一段,叫他们自己背书,然后出来和钱氏说话。
老童生今年六十有六,胡子头发都白了了,穿着一件蓝色长袍,但是架子不大,非常爽朗的和钱氏简单说了私塾的情况和学子们的课业安排,以及读书的前途。
沈长林了解到,只有秀才方能开馆教学,但他们永清县一共才八个秀才,其中五位继续读书科考,两位已是耄耋老人,只有柳秀才在县里开了正经书馆。
县里太远,不可能人人都把孩子送到县里读书,所以像他这样的童生,就会在村里开简易的私塾,县里是默许的,但是若想参加县试,要提前去柳秀才的书馆读一个月。
“嗯嗯。”县考府考,院试乡试等等规则与弯弯绕绕钱氏没大听明白,只是不明觉厉,读书人的事情就是高级:“先生,我孙儿今天就入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