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例会按议程进展顺利。这样的例会,主要目的是信息同步,只在偶尔有紧急问题,或者会前就某个问题无法达成一致意见的时候才会稍微紧张激烈一点。
“没别的事我们就提前散会吧。”在座的各位总们终于得到了一点高宇凌施舍的目光,他的眼睛几乎全程没有离开过电脑。
在这样的会议上他往往只是一个倾听者,而对于他一心多用的习惯与能力大家已经习以为常,知道这并不是怠慢,也便毫不介意。
“高总,还有一个事,没有在今天的议程上,但是我觉得可能有必要讨论一下。”说话的是CFO财务总尤总,年过五旬,算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两年前跟那个把“F”加一横的机会就差了一根头发丝。
有人曾猜测他估计要跳槽了,结果人不仅待了下来,还貌似对高宇凌的工作很是支持。当然一方面也是高宇凌把面子给得足。
“有什么事,尤总请说。”高宇凌称呼人并不喜欢带“副”字,一来表示尊重,对尤副总尤其如此;二来他也不在意这些小节。他更喜欢在美国的时候那样直呼姓名,不过入乡随俗,公司文化他不便改。
他把电脑稍稍往旁边挪了挪,前倾了身子,两手交握放在桌子上,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看到这副姿态,尤副总棱角分明的脸上的沟壑瞬间填平了不少,嘴角微不可察的咧了一下,开启了老干部腔, “这半年来,我们公司有六名员工因为加班出现了严重的健康问题。现在网上可谓是对我们口诛笔伐啊。”
“您有什么看法?”高宇凌话说得有礼貌,但态度却透出漫不经心。
尤副总笑笑: “我知道你对这些网上的言论并不太在意,但我觉得这事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他看了眼高宇凌,后者没吭声。这两年的共事已经让他摸清了高宇凌的脾气,只要你说得有道理,他便总会听的。他更不能容忍的是你没有想法。所以他继续说: “一是出问题的要不是中层以上,要不就是专家。”
“对,还有齐老,最近也出现了间歇性的不明原因的昏迷和意识障碍。”分管人事和后勤的秦副总补充道。
秦副总口中的齐老叫齐怀瑾,如今七十多岁,是容济的七个创始人之一,几个人里唯一的工程师。两年前因为帕金森病加重,药物已经无法控制,只好退休颐养天年。
“这个,齐老年纪大了,不好放一起比较吧。况且他去年还做了一个开颅手术。”另一个总插话。
尤副总点头认同, “先不考虑齐老。”
“还有什么蹊跷?”高宇凌问。
“还有就是中风这样的病吧,一般是老年人多发,这几个都才三四十,正当壮年,在这之前也没有其他病史。并且,媒体的反应也明显过了,即使是轻微的中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为什么被抓住大肆报道?又不是猝死。”
“树大招风呗。”有人笑说。
高宇凌: “嗯,这可能是原因之一。但我想尤总是想说这像是有人故意为之?”高宇凌偏头看他,以示确认,见对方微微地啄了两下头,阖了两下眼皮,他接着说: “虽然不是全无道理,但是动机,方式,还有,是谁?”
尤副总低头默了两秒,缓缓道: “动机,除了抹黑了我们,其他的暂时还没看出来。但目标人群似乎特征明确,难说没有现在还没暴露出来的后招。谁会这样做,刚才谁说了我们公司树大招风,有这个可能的太多,在确定动机前很难说谁的嫌疑更大。至于方式……”他扫视了一圈,才谨慎地提出: “除了下毒,我想不出其他可能的方式能做得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下毒?”大家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并不知道这尤副总还是小说迷,年纪不小了,脑洞却很大。
公司之间的恶性竞争确实可能引起一些不太正当的行为和手段,但这个下毒,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可再仔细一琢磨,如果真的是蓄意伤害,非接触性的,如果不是暗中下毒,如何能够做到这样的不留痕迹。这样一想,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也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甚至已经被下毒了也未可知。脸色难免露出惶恐。
高宇凌看了看诸位,虽然在坐的不见得个个都身经百战,但也都是见过大世面,经过大风大浪的。这样一群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他叹了口气, “有一定的可能性,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怀疑,并且是最坏的情况。说一切都是巧合,从概率上也是讲得通的,毕竟我们公司的员工基数大。所以,在找到确切的证据和解决方法之前,我希望我们现在讨论的内容都留在这个会议室里。”
看到所有人都点了头,高宇凌才接着说: “要找到证据完全排除蓄意伤害的可能性,恐怕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但我们可以从简单的排查起。”他把目光挪给秦副总, “秦总,这个就要辛苦你们了,先对公司的饮水,饮食和空气安全进行一次全面的重新评估。另外,体检,今年的体检进行到什么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