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殿下之所以要行如此阴谋布局,便是因为当日,那翊麾校尉等人闯入王府之中,好巧不巧,正好撞见的是,二皇子与一神秘黑袍人深夜密会。”
“而那翊麾校尉等人,之所以闯入王府,便也是因为看见这一黑袍人,深夜鬼鬼祟祟潜入王府,惧其有行刺之心,好心闯入提醒而已。”
“那料,好心提醒的人,撞破了二皇子见不得光的密会,如此,万般解释也是徒劳。”
“也就是说,三百边军喋血天牢一事,简而言之,是二皇子殿下,在杀人灭口!”
……
帅帐之中,寂静无比,张九阳将当日之事的来龙去脉,所有细节,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连同那阴谋主使的二皇子李桀,具体执行的兵部侍郎卢执礼,天牢守将金丘八,也丝毫不有遗漏地告知了任金革。
张九阳说完之后,大帐之中一片死寂,如此完整的一个谋划,如此详尽到具体执行者的叙述,任金革没有半点怀疑的可能。
那原本右手扶剑的梁横槊,脸上的神色难看至极,而那帅案之后的任金革,却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行混浊的泪水,从他那饱经边关风霜的脸上滚滚而下。
“陛下啊,我任金革为你镇守边关,血染沙场,数十年来忠心耿耿,不曾有半点忤逆之心,却不想,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哈哈哈”,满脸恸绝的任金革发出一声凄厉长笑,“我等拼死护卫你李氏天下,但我血肉胞弟,却身死你皇家之手!”
“抛却生死,到头来,换得个兄弟惨遭屠戮,如此,当真是可悲,当真是可笑之极!”
帅帐中压抑到极致的任金革一声厉呼,其音沙哑痛苦,令人心神俱裂。
随着任金革声音落下,他那魁梧的身体猛地一震,霍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双掌猛地在面前的桌案上一拍,声音已然是毅然决然,“梁横槊,请张先生纪公子两位贵客,移步大军偏帐,并传令三军,按照原定计划,即刻开拔,目标,大阳国都!”
张九阳闻言,心中顿时大呼“不好”,而那帐中的镇北大军猛将梁横槊,则是身体一动,就欲将张九阳纪若昀两人“请”离。
张九阳如何不明白任金革话中的含义,这个移步偏帐,完全就是先把这两人给老子看起来的意思。
而更为要命的是,若是真让任金革大军出动,则万事休矣。
张九阳当即便是一步踏出,大声说道:“大将军可否再听张九阳一言?”
那任金革魁梧的身躯在空气中如同一座大山,他声音低沉,默默地看了张九阳一眼,才道:“事已至此,九阳先生还有何话说?”
“难道,要让我任金革,放下这如海深仇,不去报?”
张九阳闻言,摇了摇头,却是开口说道:“这仇当然得报,但将军如此报法,是报了自己的一人之仇,却结仇于万民,结仇于天下,窃以为很不可取!”
“将军此刻发兵,广源城城破当然不过是数日而已,但那广源城城中百姓,何其无辜,况大战一旦拉开,这大阳帝国,诸路大军势必悉数卷入其中,无一例外,到那时兵凶滚滚,又将有多少生灵要遭涂炭?”
“将军乃沙场宿将,岂不闻大战开启,百姓遭灾的道理?”
“况且,将军要报此仇,却也绝非仅剩举兵造反一途!”
“另外,若大将军此时发兵,我相信镇北大军上下,当然是会遵从大将军的号令,愿意随大将军你出生入死,但镇北大军之中,有多少将士,他们的父母妻儿,就在哪广源城之中,就在哪大阳帝国的每一个村落,每一个城镇之中,如此,这一场兵灾,便将首先席卷的是镇北大军之中的每一个人。”
“而大将军时至今日,方才举事,便定然也是有此慈悲之心,否则,当日消息传来,无需几日,镇北大军便只怕已经攻破了广源城。”
“既然将军爱兵如子,体恤百姓,又如何忍心,将大阳帝国再次卷入兵乱。”
“届时,不说百姓如何,就说你这麾下男儿,又还有多少能够生还?”
“所以,若将军执意要发动这场战争,那么张九阳敢断言,将军便注定将是这大阳帝国千夫所指的罪人。”
“到那时,将军你一人之仇得报,但大阳帝国千万百姓,老父即将失去儿子,妻子即将失去丈夫,孩童即将失去父亲,而他们的仇,又将去找谁来报?”
“镇北大军从前抵御外辱,乃为大阳帝国之莫大功臣,而今铁蹄直指广源,却因何要去做一支祸兵?”
那任金革听了张九阳这一席话,目中神色急速变换,顷刻之后,却是大手猛地一挥,“九阳先生这一番言语,任金革当然早有思虑,否则,我大军出动,绝不会延至今日!”
“我那兄弟,不明不白惨死帝都,而朝廷对我镇北大军,则又如此不公,如此深仇,岂能不报?”
“张九阳,你休要再言语,我任金革为兄弟同袍求个公道,反就反了,你若再横加阻拦,便休怪我任金革不念旧情!”
张九阳闻言,顿时心中叫苦不迭,这任金革如今看来,的确是压抑甚久,仇恨冲心,以至于这般道理,他都不顾了。
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