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冲这一点,我梁横槊便佩服先生。”
张九阳闻言,顿时脸上尴尬一笑,“不瞒将军,当时要说丝毫不惧,那是虚假之言,只不过形势逼人,硬着头皮而已,不怕将军笑话,在下走出大帐之后,方觉通体凉意,原来衣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
那梁横槊闻言,顿时哈哈大笑,“想不到先生如此实诚,就为此,梁某再敬先生一碗!”
张九阳听了这话,顿时微笑点头,口中称谢,再看那梁横槊,此刻夜色之中,肤色更显黝黑,倒是一口白牙,在夜色之中尤其显眼,咧嘴大笑之间,显现出这是一个爽朗之人。
“对了,先生为何今日,敢如此大胆,轻易就言,要助大将军,击杀那当今陛下的第二子?”
张九阳闻言,顿时微微一笑,“这个问题,倒不如我问将军,今日若是大将军举兵,则将军等人,岂不是也是为了,去将那二皇子斩杀?”
“如此一来,大家所做的,都是同一件事?将军因何就会觉得,张九阳所言便是大胆。”
那梁横槊闻言,摇头笑了一笑,“先生与我等不同,我等是被逼无奈,三百同袍含冤枉死,朝廷反给我镇北大军扣上了一顶谋反的帽子,如此荒缪心寒,大军之中,人人同仇敌忾,誓要把皇城掀他个底朝天,好向这个世间寻个公道。”
“而先生言语之中,不仅是因为二皇子这恶狼相逼,所以先生别无选择,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对皇权的蔑视。”
“而这种蔑视,才是梁横槊好奇之所在。”
张九阳闻言,眼珠微转,思忖片刻,若要说这种蔑视,根源在哪里,大概就是来自地球二十一世纪的他,对这种早就已经被历史潮流所埋葬的封建皇权制度,很是不屑,毫无认同感吧。
在如今的地球上,谁还信奉皇权呢?人们尊重的是人权。
“这么说吧,梁将军,一个小民,和一名皇子作比,你觉得如何?”
梁横槊闻言,顿时道:“这还有什么说的,当然是一个普普通通,一个高高在上。”
张九阳闻言,便是继续说道:“那么,一百个小民,和一名皇子作比呢,将军又以为如何?”
梁横槊听了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半晌之后才道:“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哪个重要呢?”张九阳又发问。
“当然是皇子!”梁横槊回答得毫不迟疑。
张九阳闻言,点了点头,“那将军以为,在下为何,能够让任大将军选择了不再举兵,而任大将军又因为什么,而最终放弃了出兵广源。”
梁横槊闻言,略一思忖,便是答道:“大将军当然是顾及到大阳帝国千千万万的百姓。”
张九阳听到这里,便是笑了笑,“那么,如此一来,又是哪个重要呢?”
那梁横槊听了这话,顿时是呆住了,他思考了好半天,然后才有些迟疑地说道:“是百姓?”
“当然!”张九阳淡淡一笑,“以二皇子一条命,换大阳帝国千千万万条命,这样的事情,值得,我又为什么不去做呢?难道,皇子皇孙的命,天生就比平民百姓的高贵?”
“我在哪广源城之中,也见过皇子,也见过太子,在下反反复复观察了他们,发现他们与我等卑贱小民,并没有什么区别,既没有多生了一只眼,也没有多长了一条腿,凭什么就比我们这些卑贱小民高贵?”
“上天养育万民,既然生来相同,为什么权利却不公平对等?”
“皇子又如何,他杀了人,就应该偿命,更何况,这位皇子还是个残害本国军士的罪魁祸首。”
“三百边军将士,日夜戍边,为帝国出生入死,到头来,竟遭二皇子无端屠戮,这等事情,任谁听闻之后,必然都是义愤填膺,那管他是不是什么皇子,也势必在心中想为之讨还一个公道。”
梁横槊听了张九阳这一席话,思忖了半晌,然后端起酒碗,与张九阳猛一相碰,然后一口饮尽。
“好一个皇子又如何!就凭先生这气魄,就堪称当世奇人。”
张九阳闻言,摇头大笑,“我这算什么奇人,我不过是一个享受了时代红利的人而已,而那些为了人类的进步,而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牺牲生命的,伟大并敢于与封建皇权作斗争的历史变革者们,才称得上真正的奇人啊!”
张九阳两人此刻,已经喝得醉意醺醺,那梁横槊闻言,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什么变革者?皇权斗争?九阳先生这些话,梁某却是一点也听不懂了……”
“只不过先生如今成功劝阻了大将军,此番功绩,于我镇北大军,莫有再大之可与之作比,二皇子固然可恨,镇北大军也愿意追随大将军血仇,但为了一个区区的二皇子,又有谁真愿意将兵刀指向自己的父老兄弟,指向我等曾经守护的大阳百姓?”
张九阳耳边听得梁横槊这番话语,却是转过头来,目光看定这位肤色黝黑的边关守将,沉默良久之后,终是一声长叹。
“就算是百战沙场的名将,也厌恶那生死顷刻的战场啊。”
“更何况,若是因为一个毫不值当的二皇子,而发动这样的一场战争,那么又将是一件何其可悲的事。”
“二皇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