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庆收的病房外面,谢靖娴熟地帮华裕琳做了一只恐龙。
他先在一张不干不湿的杨树叶子上画两道曲线,剪出恐龙的轮廓;然后再找了一片桦树叶子,在叶子中间见了一个圆圈,当做恐龙的脑袋;最后拿起一片叶子,剪出锯齿状,贴在恐龙的后背上,恐龙就完成了。
华裕琳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你真棒!你的秘诀是什么?”
谢靖得意地昂起了头:“叶子很重要,千万不能找干的叶子,要不很容易就碎掉了。”
“谢谢你了,不愧是跟着冯奶奶长大的,手就是巧!以后我再也不叫你小财迷了。”
谢靖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来:“这算什么?再复杂的手工我也会做。”
华裕琳只需要做恐龙。在谢靖的指导下,她终于能做出完美的恐龙来了。她喜滋滋地带着自己的作品下楼去了,她想,终于能送给周可为一份他想要的礼物了。
病房门口围着一群人,周可为的妈妈趴在门上,哭得浑身都在发抖。华裕琳暗叫不妙。这样的情形,就说明周可为在抢救。而从他家人的反应来看,他的情况非常不好。
华裕琳头脑一片空白,眼泪先流了下来。她不想错过跟周可为的最后一面,她还想听听周可为说话,要是这样错过,那该多遗憾!
周明理倚着门,老泪纵横。别人都在劝他,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孩子说不要再抢救了,抢救过来也是遭罪,可是我怎么可能放弃呢?孩子就是我的命啊!”
薛琴不过五十多岁,可她的背影像极了一个苍老的妇人,她呢喃着儿子的名字,敲打着门上的玻璃。无论她练习了多少遍分别的场景,可那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她依然手足无措,难过得不能自已。
医生走了出来,华裕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生怕医生说——我们尽力了,你们节哀。
这个医生很爽快,说道:“血氧都掉到零了,还能恢复过来,只能说明他求生的意志很强烈。但是,你们不要掉以轻心,他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恶化。”
他暂时没有死!还能听他讲笑话!华裕琳差点儿跳起来感谢上苍,这真是一份最珍贵的礼物啊!
这番死里逃生之后,没有人能把薛琴从儿子身边拉开。任何人说的话她都听不进去,她只顾拉着儿子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儿子。华裕琳也想那样凝望着周可为,但是她很清醒,她知道此时此刻要为他的至亲让步。
周可为的胸膛起伏得很慢,慢得很平稳。华裕琳出了病房,靠在墙上,头疼欲裂。她觉得自己应该给周可为的父母买点儿吃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俩的身体垮下去。
谢靖在食堂里面跑来跑去,横冲直撞,身边没有一个大人。华裕琳一把抓住了他,问他姐姐在哪里。谢靖调皮地吐着舌头,翻着白眼,说道:“我又不是犯人,为什么要天天看着我?”
“你姐姐以前差点儿被拐走哦!”华裕琳严肃地说道:“如果不是你哥哥出手,你现在就见不到你姐姐了。”
“我姐姐是女孩儿,我是男孩儿!我跑得快,谁也打不过我,也不可能把我带走!”
说罢,谢靖又跟几个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疯在了一起,华裕琳看得直摇头——到底是收养来的小孩,一点儿都不像沉稳踏实的谢家人。
华裕琳买了几个包子,打了两碗粥,然后就上楼告诉谢颖,她的弟弟正在食堂里玩儿。谢颖以为弟弟走丢了,着急地挨个病房打探,华裕琳带来的情报很及时,她便急忙去了食堂。谢靖和几个男孩子靠墙站了一排,正在被医生训斥。
男孩子们跑得太疯了,撞到了一个病人。人家本来就生病了,虚弱得不行,被几个男孩子一撞,直接被拉到急诊室里去了。这几个男孩子闯了祸,必须得有家长出来负责。
谢颖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就是上了个厕所的工夫,谢靖就偷偷跑了。她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让谢靖就在原地等她,可谢靖却跑得飞快,很明显,他就是要跟姐姐对着干。
他渐渐长大,日渐叛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乖顺体贴的小男孩了。
谢靖看到姐姐,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把抱住姐姐,连珠炮似地抱怨道:“这里的过道太窄了!我们几个人根本跑不开!我跑得那么快,没看清背后有人,这怎么能怪我呢?”
谢颖严肃地问道:“那在公共场合能这样跑步吗?”
谢靖一愣,又摇头晃脑,耍起了赖皮,假装听不明白。谢颖拽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墙边一推:“你在那里站好了,要是被你撞到那个人真出了事,那我就把你扣在食堂,让你在这里打工还钱!”
谢靖蔫了,可旁边的医生却笑了:“这个小女孩,还真是会带弟弟。”
幸运的是,被撞到的那位叔叔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他没有大碍,不想追究几个孩子的责任。他说,放过他们,等于为自己积德,希望自己能早日康复。
谢颖对那位叔叔感激不尽,让弟弟道歉,下保证,确保下次不会再犯。谢靖认怂认得快,可是一听说自己没事了,他又像飞起来一般,也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谢颖费了半天力气才把他拽了归来,气冲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