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叶酸,量体温,认真计算生理周期,早睡早起,吃最健康的食物,不吃任何的激素类的食品,不吃预制菜。这些习惯全部都变了,顾晓欢从小到大都是个不在乎吃东西的人,随便吃,快速吃,吃饭一直都是一件不那么重要的事情。
可是,最近,吃饭睡觉都变成了顶顶重要的事情。好像这个身体不仅仅是自己的,而是作为了一片土壤存在。
顾晓欢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旁观者的态度。
那天在花店看到一盆蓬莱松,嫩绿的小松树,长得蓬蓬勃勃,买回来还是嫩芽,店主叮嘱,回家休养几天后,再移植到大花盆中。
几天后,移植这盆小花,铺上松软略带潮湿感的土壤,将根部放进去,再缓慢的掩埋起来。浇水,等待。放在有散射阳光照耀到的地方,静静看着。
晓欢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和那盆花的土壤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异。
提供一个温暖有营养的空间,给新的生命,孕育他。
这么多年的奔波,对这个身体的使用是近乎暴虐的,三餐不定时,睡眠也总是不够。寒冷、疼痛常伴。总有很多时候看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撞的。
跟蒋跃提到自己准备怀孕,工作希望能够缓一缓,蒋跃吐槽一句“我都快忘了你是个女人……”气的晓欢拿起手边的本子就砸了过去。
虽然嘴上这样讲,但蒋跃几乎把晓欢的工作减为了之前的三分之一,而且时间安排都在上午,三小时以内完成,几乎全是棚内拍摄,室外也不让她去跑了。
这样晓欢每天回去都能好好睡个午觉,能晚上在家里吃饭,能正常的休息。
这辈子好像都没有这样舒服的生活过。
上学的时候总是压力很大,在学校里永远都不是那种好学生,又疲惫又挫败,还常觉得对不住父母的钱,也尽了力,也偷了懒,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个中等生的样子。
出国后,为了省点钱,除了上学所有的时间都在打工赚钱补贴生活,精神没有一天是真正放松下来过的……
有天午睡醒来后,下午三点左右,阳光很好从阳台照到客厅沙发上。晓欢从沙发爬起来,喝一口水,看到阳台上的小松很可爱,自己和它一样在好好的休息。
原本觉得很开心,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出现了。
一瞬间,晓欢感受到身体的骨骼深处有种说不清的疼痛感觉,浑身每一处都不太舒服,但这种不舒服却不是尖锐的疼痛,是弥漫性的存在,无论她如何调整,都一直伴随着。
也许是感冒了,但晓欢也不敢随便吃药。
这之后无论怎样休息,这种疼痛感都跟随着她。
有天晚上做梦,梦到她在衣橱收拾旧的衣物,衣服堆得乱七八糟,景睿从身后走过来抱住她,两个人正在温存,晓欢幸福的闭上眼睛,安稳的享受在他怀中的温暖。
可是,景睿却问“为什么要扔掉我最喜欢的衣服?”这句话让晓欢惊吓到在梦中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K的脸。
灰蓝色的眼眸,冷峻却恐怖的脸靠近,晓欢害怕极了,看到自己的腹部是隆起的,她想起自己怀着孕,如果挨打孩子不能伤到,她要保护好孩子。
于是紧紧抱着肚子,转过身去,紧紧靠在衣橱的角落,将背部留给身后的人。衣橱里有那么多的衣架,木制的、铁质的、塑料的、此刻在蹲下的晓欢眼中,它们都变成了天然的刑具。
钝的角、铁勾、厚木边,每个打在身上的感觉都是不同的。
梦中晓欢细细的品味着这些不同的感受,一边想,还好,还好打不到我的肚子,这样没事的。
但是,真的好痛,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不知道。好像无边无际,会累吧,总会打累的吧……打脊背应该是没事的,不会影响到肚子的吧……
但是眼泪也无边无际的流,太痛了。
就这样哭着哭着醒来。
是景睿轻轻摇醒了她,他问“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哭……”
枕头已经湿了大半,晓欢抽噎着,像是从梦里那个空间携带的委屈一直到了此刻,“太疼了,我太疼了……”
台灯啪的一下就亮了。
“哪里疼?”景睿关切的问,立即起身。
晓欢指指脊背,还在继续哭,像小孩一般的说“我的每根脊椎骨都在疼……”她努力想去摸一下,但是胳膊的关节处也在疼,无法摸到自己的背。
景睿抱起晓欢就去了医院。
去的路上,晓欢迷迷糊糊再次睡着在景睿的怀里。出租车摇摇晃晃,她再次睡着。
等到医院里的时候,疼痛感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能够自己走进去诊室。
突然觉得一阵暖流从身体流出,晓欢去了洗手间,看到是来了例假。顿时觉得有些懊悔,其实只是经前综合症吧,身体酸疼,结果闹到医院里来。
景睿坚持来了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