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阴沉的天空是一望无际、没有起伏的灰白,低沉的气压让人几度喘不过来气儿——这坏天气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真的很适合睡觉啊……”李妙看着外面灰色的天幕喃喃道,随后想起今天才星期二,便将刚挺起的脖颈又缩了回去。她把自己散在身前乱糟糟的低马尾甩到后背上,又将运动服样式的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像是要将自己埋进衣服里似的。
校园里静悄悄的,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校园里面就不会只有高三的学生了。
晚上八点,高三的教学楼灯火通明。教室里所有人的桌子前都叠放着很多书,多到站在讲台上的人看不到趴在书后的人。满教室的人,动作出奇的一致,只有纷乱的纸张声才能安抚每一颗心。“困倦”和“麻木”,早都见怪不怪了。
李妙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轻轻地打开后门溜了出去。她绕过了老师的办公室,走上了教学楼的天台——她很喜欢时不时地逃离开所有人都在学习的氛围,然后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游荡。
恰好今天晚上的晚自习没有老师来上课,让她可以得以喘息。
学校天台的风很大,夜正在慢慢地浸透整片天空。往下望去,宽阔的马路边上嵌着一簇一簇的白灯——它们很像北京□□门口的灯——当时去找在北京工作的姐姐时她有幸见过。若黑夜像是涨潮而来的海水,那顺着马路延伸下去的灯,便如同渔网上串着的浮球吧——应该是长这样吧,李妙想。
就在她分辨这些灯到底像什么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隐隐的哭泣声。她循着声音找了过去,看到一个和她一样穿着校服的短发女孩儿,在天台最边缘的角落里蹲着。
李妙不想多管闲事,既然这里有人,她便不想在这里待了。而就在那女孩儿抬头看到李妙后,却忽然站起身,紧接着准备攀上天台的外墙。
李妙惊讶地睁大双眼,立马上前想要阻止——
天台的外墙有些高,女孩儿费力爬上去的时间也恰好够李妙跑到她的身旁。她一把抓住身子已经在墙外的女孩的手:“你做什么!”
风胡乱地吹着,吹乱了女孩儿的头发。李妙因为身体太用力而紧绷到视线模糊,她看不清楚女孩儿长得什么样子,只能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手臂蹭在水泥上生疼,不用看都知道一定豁开了一道口子。但是她不敢放手。
李妙试图将女孩儿拉上来,但却是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滑向天台外。
短发的女孩儿不说话,也停止了哭泣,只是紧紧地回握着李妙。李妙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放手”。时间并没有过多久,李妙整个人就被拉出了天台的外墙……
夜幕如深不见底的海,贪婪地张大了嘴,迎接着每一个倒向它的人。
如果那些像珍珠一样的灯,真的是镶嵌在渔夫的网上的,那么,自己现在是跌入大海了吧——她一直都很想去海边,李妙想——至少不用高考了啊……
……
“这颗珠子你收好,它会把你带到该去的地方。”
“嗯,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