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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1 / 2)

于妙挑完水时,半边天都暗了下来。

晴明山的后山上有个观月亭,正好是与阿妍住所相反的方向。

又是一个秋天,落叶在地上厚厚的积了一层,走上去却是要小心的,若是踩到小坑里,保不准是要崴了脚的。

于妙站在亭子里看着夕阳西下,回想这半年以来的日日夜夜。于母去世后,于妙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得什么都失去了意义,一切都像是假的。她的心无所依靠,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她跪坐在观里的茶室里,看着眼前遒劲笔法下的“道”字出了神。她告诉长青道长自己心中有诸多困惑,想要在这山上静心修行,就当是为了于母守孝。

道长问:“小五,你这可算逃避?”

于妙答:“那要让小五一直浑浑噩噩下去吗?难道诸多问题不需要答案吗?难道不去理会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吗?您要让我如此吗?”

于妙的话反倒让道长大笑。他连说三声“好”。

后来于妙被安排着住在阿妍旁边的屋子里。于妙同于父说要为于母守孝一年,于父点头答应了。只嘱咐说在山上也要认真读书。

于妙长舒一口气,回答了“是”。

相比于妙的肝肠寸断,于父的表现就平淡极了。从刚开始看到自己夫人发急病的慌张,到坦然接受要失去挚爱,这个过程转变的很快。

于妙想:这就是大人与小孩子的不同吧。

她其实唯一有些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7岁的弟弟。于邱小儿天性也自阿娘病倒的那刻好像被压抑住了。他开始不怎么喜欢说话,懂事得不得了。他的功课很好,夫子每每在他的作业上写上“甲等”,比于妙出息不少。

于邱知道姐姐要去山上一年时,也想同她一起去。于妙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说:“小邱,你要学着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

于邱是她自阿娘怀他时她便看着的。她看着于邱一点点的变成如今的样子,感觉到万事万物的神奇,让她倏忽之间有些感动。

“姐姐一年以后便下山了,若是你想姐姐了便上山来找姐姐。”

于邱死死地盯着于妙的眼睛,一直盯到双眼通红。终是忍不住地哭出声来:“姐姐也要同阿娘一般不要我了吗?”

于妙一把抱住了小小的于邱,也禁不住流下了眼泪——这世上有这样一个人,是这样的需要我啊。这种需要,像一条绳子一样拉住了向深渊不断堕落的我。

……

等于妙回过神,月上枝头,正是满月的时候。于妙取下腰间别着的洞箫——这是于母教她的。

于母说洞箫与笛子不同,洞箫的声音更加低沉,也比笛子需要用的气息更多,所以更难吹。

于母在世时她不好好学,怎么也吹不好、吹不响。于母离开时,她在于母的遗物中拿了这支洞萧。

她回想着之前于母教自己的方法,开始不停的试着吹奏。三师兄知道了她在练萧,也会在空闲时指点一二。过了短短半年,于妙已经会几首曲子了。

于妙将洞箫放在唇边,一阵阵悠扬的声音传出,这乐声带着声声呜咽,勾人心事,让人断肠。

这些时日里,于妙心里全是不解。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对方付出却得不到感激和回报

她不明白:人到底为什么活着?阿娘一生行善积德为何早亡?为何病痛要折磨她整整两年?

她不明白:这人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何一心赤诚却撞得自己头破血流。

她不明白:杀猪又如何?为何人要生有这样的分别心?为何就要有这样的高低贵贱?

……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于妙过的非常简单:吃饭、睡觉、习武、砍柴、扫地、打水、抄经书……

肖玉、魏泽上山找她,她没有见。

于邱上山要找她,她没有见。

甚至有时候阿妍想要同她一起待一会儿,都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她认真地告诉阿妍:“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

于妙的每一日都过的十分充实。而在抄经书、在武功招式的一拳一掌中、在山间的花鸟虫鸣中,她的心竟然不由自主地开朗起来。

在一片寂静里,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山的孩子,甚至觉得是整个自然的孩子。终有一日她也会像于母一样消逝,而这种消逝到底是怎样的终结呢?她想:应该是化为灰尘,滋养一方生灵。

这样看来,山是阿娘、水是阿娘、路边的蚂蚁也会是阿娘。

而我呢?万千生灵也从我的身体流过。我也是山、也是水、也是路边的蚂蚁。

于妙站在屋前看着院子里的树,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打树叶的声音、雨打屋瓦的声音、还有水流动的声音。于妙心中的孤寂忽然被抹开了——这万物都在与她作伴啊,她有何孤寂?

关于生死,活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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