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第二日一大早她便起了身,洗漱完拉开门欲下楼,却与站在门口正要抬手敲门的陌生男子四目相对。
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警惕地盯着他,语气冷淡:“阁下是谁?在我房前做什么?”
拓拔晗刚要开口问她是不是发烧发糊涂了,又突然想起自己戴了面皮,他眼中出现笑意,刻意粗了声线逗她:“在下思慕姑娘已久,此次得见便冒昧打扰,还望姑娘莫要拒绝。”
说着竟还弯腰作揖,礼仪至极。
“我不认识你,”她往旁边跨了一步,躲开他向旁边走去,敲了敲拓拔晗的屋子,“快出来。”
等了半晌屋内却无一人回应,可偏偏此时那男子又朝自己走来,她心下一急便直接推开了门,“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可一眼便知全貌的屋内空无一人,而那男子又跟着走了进来,她转身面色气愤,却底气不足道:“说了不认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拓拔晗轻咳一声,手抵在唇上笑出声,眨了眨眼,“可我认识你。”
“拓拔晗?”
鱼听雪震惊出声,随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狠狠瞪着他,气冲冲走过去踩了他一脚,转身向楼下走去。
“哎呦,”他痛呼一声,面容扭曲。
她看着瘦瘦弱弱的,怎么有这么大力气?
暗自纳闷过后又一瘸一拐地追了下去,一楼并未见她身影,他匆忙退了屋子走出门,她倒没去别处,安静站在门口一旁,见他出来了又向前走去。
他身高腿长的,三两步就跟上了她,“会骑马吗?”
她没理,继续闷头走,他又问:“不会?”
她停下脚步瞪着他,眼前男子面容清俊儒雅,与他的原本容貌毫无相似之处,可那双眸子却无法改变,依旧散漫又勾人。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扯了回来,“鱼听雪,你在别扭什么?”
“不会骑,”她甩开他的手,扬起脸问:“有什么问题?”
他无奈道:“接下来我们要快点出关,得骑马。”
“所以呢?我不会怎么办?”
他双手环胸站着,面容严肃,沉吟半晌说:“那本殿勉为其难载着你。”
她白他一眼。
他勉为其难?挺会说的。
拓拔晗向前走去,身影即将消失在转角处时她才抬脚跟了上去。
接下来两人买了匹马,又给她买了身男子衣衫,才出了城。可刚出城就犯了难,她的确不会骑马,可又不愿与他共乘一骑。
“你到底想咋?”拓拔晗抚了抚额,头疼地看着她。
黑色骏马打了个响鼻,焦躁地跺着蹄子。她往旁边躲了点,咬了咬唇,“你去找马车。”
“不行,马车太慢了,何年何月才能走到漠北,”他都未思考,闻言就拒绝了。
“我真的不会骑马,”她眉心蹙着,纠结地看了眼骏马,马儿眼睛水汪汪的,但她就是不敢靠近。
君子有六艺,她少时在书院读书时礼、乐、书、数学得都不错,唯有射与御一塌糊涂,而她那个兄长则与自己截然相反,当时在书院都是一大奇景。
“没让你会,我载着你,”他摸着马的鬃毛,马儿安静了下来。
她还是摇头,她从未与人共乘过一骑。
拓拔晗拧了拧眉,终于失了耐心,翻身上马,睥睨着她沉声问:“你真不走?那我自己走了?”
鱼听雪抬头看他,面容淡淡,倔强后退一步,“你走吧。”
他轻笑一声,低声呢喃:“倔得跟头驴一样。”
说着腰身一弯,长臂竟将她直接捞上了马,稳稳坐在了自己身前,马鞭高高扬起,马儿撒开蹄子冲了出去。
“拓拔晗你有病啊!”
马儿都冲出去一段距离了,鱼听雪才回过神,瞬间骂出了声。
那一刻什么世家贵女风范,什么规矩礼仪通通被她抛在了脑后,她只觉得这人像疯子。
“哈哈哈,”拓拔晗被骂了也不生气,反倒恣意大笑,冷风袭来,两人衣袂翻飞,吹得他话语断断续续。
“这种纵马奔跑的感觉怎么样?鱼听雪,总这么装你累不累?”
鱼听雪紧紧抿住了唇,不是不想回嘴,而是一张嘴冷风就灌了进去。
城外古道上并无行人,马儿撒了欢地跑,两侧树木山丘一掠而过,慢慢地她竟也感到了一丝畅快,先前胸中的郁闷一扫而空,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拓拔晗,你就是个疯子。”她笑着骂了一句。
“对,我就是疯子,哈哈哈。”一鞭子又抽在马屁股上,两侧景致后掠的速度更快。
临近酉时,两侧云团分开,太阳露出脸来,阳光奔涌而出,光束明晰,缕缕光束照在两人一骑上,向未知的前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