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但儿时记忆深处残留的感觉依然在。她试图提醒自己,以压下那股沉重:【这就是我的父亲——陈通。一个为年轻女性的身体,强行与母亲离婚,破坏原本美好家庭的男人。】 【我该恨这个男人。】 但是,归海遥的母亲在过世时留下的简单书信里说“希望阿遥不要向我一样,带着恨意,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归海遥一直以来选择不恨,选择无视。然而,无视就是含怨,这是人之常情,难免的。 这一刻,她提醒自己后,选择了在踏入病房时的想法:死亡,可以释怀一切。 最近得一次是两年前的公司楼下,归海遥曾见到过陈通一面。 那时候的陈通是悄悄地去,默默地回。 归海遥不经意得一眼,知道他来过。【那个身影就是化成灰都不会认错。】 ** 护士忙完手头的事,赶过来询问:“你就是陈瑶吗?” 归海遥沉着脸点头。 在随母亲离开那个曾经幸福的家前,她是叫这个名字。 护士咽口吐沫,直接说:“其实,陈通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但是,还留有一点意识。另外,医院的费用结掉后还欠三万多,你是他的女儿,需要你帮忙代缴。” 归海遥勾了勾唇,揭去眼角的湿意。她无言得朝护士直接点了点头。 护士松口气,又说:“刚才医生来过,建议家属陪在这里。应该……差不多了。你有话要说的话,赶紧过去吧。珍惜时间。” 归海遥极淡极轻地瞟了护士一眼,很年轻的女护士,目光里清澈无垢,想必她的生活很顺遂。 她什么都没说,暗吸口气,抿紧唇,走到床头的位置。 此刻的陈通给归海遥留有的感觉:【恍若已死的老人,病魔才是真可怕的存在。】 【母亲,对不起你的男人也病了呢。 但他还是我的爸爸,曾经会抱我给我买玩具过生日的爸爸。 现在,他也要离开这个痛苦的人世了。】 在归海遥的记忆里,两年前的公司楼外晃过得那一眼,陈通还没有变成现在这模样,说明他的病爆发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归海遥想了解陈通的病史,见年轻护士带着好奇鼓励的眼神,压了压喉口的涩意。 她先俯身,在陈通的耳边,轻声说:“我是归海遥,我来看你了……爸。” 兴许这句话给床上的陈通带来某种力量。他竟然颤抖着眼皮,慢慢地睁开眼睛。 女护士看多这阵仗,也是小惊了下,赶紧去按床头的铃。 归海遥望进陈通浑黄无焦距的视海,察觉眼泪在不经意间滴在床单,皱上眉,擦把眼角的湿润。 她暗吸口气,低声说:“两年前,你来看过我,我知道是你。大学毕业那年,你也在学校外出现过……每次你都没有上来同我说话,更没想正式见我一面,但你总让我看到你匆匆的身影……包括在妈妈的葬礼上……你……”是觉得愧对我和妈妈吗? 陈通被仪器夹住的手指动了动,迷离的目光渐渐地聚焦,似穿过归海遥,盯在她的后面。 归海遥内心深处酿起得那股“父亲因愧疚只敢偷看女儿”的情感在诧异中回过头。 她见到一个目光清澈、躲在医生背后的短发女孩……女孩似曾相识的面容……那刻,什么负疚、亲情……瞬间都散了。 女孩的模样像极归海遥小时候的样子。当然,这个女孩比那时的归海遥要瘦弱胆小得多。 一瞬间,归海遥的脑海里晃过诸多想法,耳朵里传来机器拉平的声音。 她震惊地、傻傻地被医生推开,站去小女孩的旁边,呆呆地看向病床上的陈通,怀疑他和一旁的女孩间的关系。 主治医生于心然确认过陈通的情况,直接说:“病人于下午一点四十三分死亡,记录上案。” 女护士点头记档后,他又转向归海遥以及旁边的小女孩,拉扯意味不明的唇角,“陈瑶女士,节哀顺变。另外,我希望你可以到我的办公室谈下有关陈星的事。 走吧,小陈星。” 归海遥看向这个似能笑得出来的医生,再瞟眼被覆盖上被罩的男人,机械式得跟在医生的后面。 在于心然的办公室,他拿出早已备下的文件袋,推放在归海遥的面前。 于心然极为镇静地说:“陈瑶女士,陈通在一个月前入院救治,来的时候带了六万块钱,以及这个不说话的孩子。 在陈通还能说话时,由我们主治医师、护士长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