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天乾军,是全军覆没还是凭此一搏,决断在你。”
寒魏彰攥着手中的碎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
“我知道了。”
莫涟江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又有些欣慰的笑意。
毕竟这事情,开口比承受结果更难,壮士断腕,保命剜疮,过程也必然是痛苦而血腥的。
“恶人就你去做了。我就在行刑帐,要是他们生气,这次就让他们多打几杖就好了。”
她想想还是故作轻松的和面前的寒魏彰说了一句俏皮话。
寒魏彰知道她实在宽慰自己。他却装不出一点被宽慰到的样子。
他看着那份名单,冷着脸道:
“我不会告诉他们这份名单的由来,这几天军中出了任何事,全权由我负责。
离开战还有七日,我会给那些人离开沂翎关的时间。至于是去苍梧还是去随城,任他们选择。”
莫涟江愣了一下,这人到底还是仁慈的。
仁慈的替自己背负相信或者不相信的结果,仁慈的要放那些了奸细。
她倒是觉得“肃清”,会快的多。
寒魏彰说的留下放人时间,倒是反而把时间拖长了。
但是,这些眼线和天乾的人相处时间比自己还长,他已经妥协至此,也只能认同。
她补充道:“将军,时间不能太长,最多三天,你要留给我用最准确,最安全的人布局的时间。”
从出了寒魏彰的侧帐的帐门,莫涟江就把吃喝,行军床,甚至屏风和浴桶,装衣服的木箱一应全部搬到了军中行刑的帐子。
还多要了一张沂翎关和铎城之间的广袤山川平原的地形图。
中途,齐鑫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遇见莫涟江还和她玩笑了两句。
搭手帮了个忙。
“唉,先生,你可真有意思哎,你这是犯什么大事了,哪里惹了将军了?怎么住这里来了。”
莫涟江说笑:“将军,将军真要打我,我不得先表示表示,哈。”
“将军舍得打先生啊?将军舍得,那我们也舍不得呀。”
等帮忙搬东西的人散去之后,只剩莫涟江一人。
她躺在了行刑的宽凳上,两手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看着帐子上方的天窗。
她数着时间,这段时间能不出帐子就不出帐子,连喝水吃饭都小心着,生怕被人毒死。
找不找抽的倒是不知道,方才一天,就有无数的脚步声,从早到晚又到早的时不时来她帐前,
又因为种种阻拦,被挡下。
然而,明明营帐外已经闹事的比那次掺粮的事情,还要严重了,就是没有任何人冲进来要打她的板子。
至于寒魏彰那边怎么样了,又是怎么压下了,她也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也不去想的算了。
到了第二天的夜里,她倒是听到了小鸣在帐顶的叫声和扑杀猎物的声音。
这声音响了一夜,到了第三天的清晨。
莫涟江听见了五魁聚集,将军号令的征召号角,才鼓足了勇气掀开帐门,走在了军营里。
沂翎关的军中,还是一样的在巡营,兵练,准备。
可是满地稀稀落落的信鸽羽毛,各种拖拽出的殷红血迹,早分不清是人血还是兽血。
又在昭示着,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
莫涟江站在议事的帐外,帐外的守兵告诉她,其余四人都已经来了。
可她侧耳听了听,分明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莫涟江一时间有些害怕面对他们,可握着手里的地图咬咬牙,这事情就是不想也得面对。
她掀开帐门,看着在座的四人眼睛都有些红,看起来像是两天两夜没睡了。
一副沧桑的样子,静默的坐着,没有人说一句话。
莫涟江走近帐子,打着哈哈道:
“哟,大家都在啊,没休息好啊。”
她倒是精神抖擞的吃好喝好睡好。但是,也没人答应她打哈哈的话,只是见她来了,出自同僚的抱拳拜了拜。
寒魏彰看向她,眼神倒是依旧信任而正常。表情冷肃,沉稳,平静。
可就这样的表情,才是无事的表情。
“现在沂翎关已经封锁,人也已经保证了,你说吧。”
莫涟江点点头。
她走到寒魏彰身边,在他身后挂上了那副巨型地形图。
寒魏彰站起身,看这图的重量和莫涟江的个子挂的吃力踮脚,也就伸手越过她,帮她把图挂上了,又调整了水平。
莫涟江被这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身形包在怀里,有些忐忑的抬头,咬耳朵似的小声问道:
“我待会说,有人听吗?他们是不是生我气了?”
寒魏彰低头看着她,同样极其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