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清水入油锅,台上众人一时间脸色各个都精彩极了。
莫涟江此时已经梳妆换好衣服。
她起身在房里踱步走了一会,才等到门外传来了疾步匆匆的声音。
她听见,快走到了门口,伸出开门的手,却有些颤抖的放在了开门的扶手上。
内侍恭敬的敲了敲门,道:“殿下,陛下让你登台同庆。请殿下尽快。”
莫涟江闻言,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中的忐忑,不安,和恐惧。
重新冷静下来。
她拉开门,面上已经换上了真正属于昭晔公主的微笑,端淑而清丽的公主之态。而丝毫不见莫涟江的影子。
“走吧。”
她跟着侍从,走过凌霄阁内盘旋而上的木梯,在登上高台那一刻,才由暗转明,豁然开朗。
她看着目瞪口呆的如同见鬼一般的众人,依旧是那属于公主的微笑。
看向上座的明灵帝,和大祭司,抬手交覆叠拜跪下,行礼:
“昭晔参见陛下,参见…大祭司。”
她在说到大祭司时候,微微有些的哽咽。
原本平静下的心,只是一说,就翻起了惊涛骇浪。
大祭司老眼泪光模糊。
台上的所有人,只有这个亲手把她带大的老人,看见莫涟江重回天都,会有出自真心的感动喜悦。
“参见二位皇兄,诸位大人。”
剩下的人,在见到莫涟江时候,只剩震惊和胆战心惊。
包括,明灵帝。
明灵帝远远的看着跪着的莫涟江。几乎要想不起来,上一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
似乎是和亲嫁辇出发的时候。
过去了很久了吗?
可是,他分明的记得,自己的这个女儿那时候并不是这番凛冽,稳重,熠熠华贵之人。
他做了许久的皇帝,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扑面而来属于王者的威严龙姿,清明德仪。
恍若祖庙里,那些画像中天机国历代的明君之相。
只是看着,就让人心胆具颤,那是让人心甘情愿匍匐于脚下的恩德,也是让人发自恐惧的难测天威。
经过如此血与火,生与死,得与失的淬炼,面前之人,无人可及。
他握紧了帝座的扶手,额头上冷汗细密,他忽然想到了那个堕王成神的传说和预言。
是真的吗?
可她是公主,她是自己的女儿,不是吗?
莫涟江跪拜着,罚跪和下马威似的,久久听不见明灵帝让她起身的说法。
她只能跪着,想想礼仪也没有哪里对明灵帝失礼的,哪里有得罪的。
大祭司也有些急了,只当明灵帝激动到了不知所措,小声提醒道:“陛下,地上凉。”
高台上遍铺了金丝紫绒的地毯,凉倒是不至于,顶多即是长辈觉得凉。
明灵帝没有理睬大祭司。出言问道:
“昭晔,朕问你,既然活着,为何此时才出现?”
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冰冷的不像个父亲。
霍岐一下紧张了起来。他藏得不动声色,又暗暗提起了一口气。
莫涟江想着,责难在这里了。好说,她答道:
“回父皇,此次出天都,机会宝贵。
昭晔顽劣,贪恋游玩天机山水,怕今后回了天都再无机会,才隐瞒行踪,耽误了时辰。让父皇担心了,是昭晔之过。
请父皇看在昭晔和亲苍梧,为国效力之下,恕昭晔这一回。”
她豁然的回道。
想着寒魏彰所在的巡游队伍应该已经从城门出发有一会了,这时候,没必要和他们纠缠和说什么,坏了大庆任礼的气氛。
还不如说点轻松的,明灵帝可以忌惮提防她,但是并不妨碍她装作娇憨的女儿态,说说游山玩水的轻松事情,把此时糊弄过去。
何况,她此时哭诉,指责霍岐,空口无凭,只能自讨没趣。
明灵帝攥着帝座扶手的手,闻言松了松。
以前在天都之时,昭晔公主就常常去街头巷尾的玩闹,闹得厉害了,让神殿满大街的找人,甚至来求宫里的天坤卫帮忙找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说的难听点的,她就是个皇家街溜子。
不过,公主不比皇子,没有继承之重,他哪怕是听说了,也懒得管,放养起来也疏忽了些。
此时,出去游山玩水的事情,倒也不是不可能。
难道方才是他看错了?多疑了?
明灵帝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面上换上了仁慈和善的假笑,道:
“昭晔,起身入座。下次不要这样让父皇担心了。”
他说完,又对旁边的内侍,道:
“在轩睿身边给昭晔备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