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古四万年,三界之战已成为说书人口中偶尔提及的故事背景,生灵涂炭、朝不保夕的生活随着一代代人的飞升、陨落淡了颜色,欣欣向荣、百花齐放才是当下世界的主调。
所以当江南第一世家君家一夜之间满门被屠以后,各式消息像瘟疫一样很快就铺满了整个人界,处处都是讨论的声音。
“你们听说了吗?君家主家五服以内的人尽被屠了!连已经拜入仙门多年的弟子也没放过!皆是一招毙命!血浸了三尺!”
“何止何止!君家除了姑苏主宅因为玉衍宗的掌门赶来的及时以外,其他全部被火烧尽了。”
“真是造孽啊!也不知道是多大的仇怨,江南第一世家就这么倒下了!”
“这么多年倒也不曾听说君家与谁结仇,反而是广做善事、结善缘,谁不知道君家江南地日子最好过。可惜好人没好报啊……”
“还是有的,听说君家嫡孙被恒灏真人救回去了。”
“是的是的,我家那口子拜在裕华峰的外甥女也是这样说的。君家老太爷千年前在天外海护住了玉衍宗外出历练的最杰出的年轻弟子,自己却身受重伤、修为尽失。玉衍宗为表感谢专门送了一块宗门玉令过去呢,那可是万年以来的第二块。所以这次君家灭门惨案已被玉衍宗接手了。”
“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也只有第一仙门有这个底气了。”
外界关于此事议论不停,话题中心的玉衍宗此时却陷入了沉默。宗门大殿里各长老齐聚一堂,皆望着掌门恒灏真人身旁的幼童。
幼童不过七八岁年纪,却已能隐隐窥见日后的仙人之姿。容貌极盛,衣着精致,即使眉眼里是藏不住的惊惧伤心,但身姿依旧挺拔。
“此子是玄天真人的嫡孙君逾。灾祸来得太过突然,等我赶到时只剩他被藏在祠堂密室里。现君家事态未明,虽主宅保住了,但也难以预料此事是否已了。”他叹了一口气,眼前又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记忆里巍峨的朱门玉户已被血染尽了,无论望向何处都是刺眼的红,往昔熟悉的面孔变成了一道道围墙,护着最中心的祠堂。等他打开密室时,只看见一个被血染透的小人,蜷缩成一小团,一眨不眨地望着入口,唇上全是齿痕,血顺着下巴在暗红色的袍子上淌出一道新痕。
他微微转身把手搭在君逾的肩上,手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着。“上月我收到过君家来信,言君逾两年前已测过灵根,是天生剑骨,现年岁刚好,想来玉衍宗拜师。我本想着等月底各地招收的新弟子归来再唤他来同行拜师一事,但如今……”他叹了口气,“我现下需得全心投入调查君家之祸。故把你们都叫来,先行商议。”
殿里倏然一静,虽君逾天赋难见,若放在今日前,必是有一番争夺,但现下君家遭遇如此狠绝的灭门,背后必是比君家更庞大的存在。君家已是仙门四大世家,势力横贯南方诸城,这样的庞然大物都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也不怪常人心生余惧,不敢贸然接触这唯一的君家人。
裕华峰的恒丰真人环顾四周,发出了极为嘲讽的一笑。他一身繁华,从头到脚都是亮晶晶的宝器,说的话是如出一辙的张扬,“我座下还差一个小弟子,昔日若不是玄天真人我怕也无法从天外海中逃脱。现下也该本真人护住他的后人了,某些人昔日看见老爷子恨不得把嘴咧到耳后,现下倒是变成了锯嘴葫芦!”
他把手中的扇子欻地合拢,几步走到君逾面前点点他的额,“随本真人走可好,我裕华峰炼器师无数,正好可以给你这小娃娃炼些玩具顽。”
君逾对他和掌门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正准备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舌尖嘴唇俱破,喉咙也刺痛,发不出声,他默默把话吞了回去,这不是君家了,也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想法。
这时左边第二位真人也开口了,她的声音和她长相一样温柔,“师弟,莫要风风火火的吓到孩子。”她将视线转向君逾的眼睛,轻轻柔柔地笑着,“小逾,我是风清谷的谷主,主医,如果你愿意,谷里的大家会很欢迎你的到来。”
她对面坐着一位红衣男子,即使在肃穆的大殿里也还是斜斜地倚靠在椅子上,右腿架在左腿上轻晃,一支非常漂亮的玉笔在他手里翻飞,“加我神意峰一个。”
君逾认得他,二叔家的兄长很崇拜他,在书房里挂着他的画像,他是现下法修第一人,恒蕤真人。
后来又有几人断断续续应声。玉衍宗是当下修真界第一仙门,几乎涵盖了所有修真领域,但最出名的还是宗门根本——剑道。君逾知道掌门是剑修,但现在剑修一道的掌峰人却是他的小师弟,上一辈的先天剑骨、纵横剑道百年无敌手的恒意真人,谢寒墨。
他也是君逾自从知道自己先天剑骨以后一直在祖父耳边嚷嚷的最想要的师尊,但是君逾再也无法像在家里那样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了,他也不再坚定自己一定会是恒意真人的弟子。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往昔给他选择的底气的家族已经倒下,他是因为祖父的玉令才得以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