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能窥见窄袖里硬朗的线条。他的声音也变了,原来是清澈的泉水,现在却变成了雨夜前的风,低低地绕着她的耳畔盘旋,痒得她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好!那你要替我守着,我要你信里说的尾巴最大最漂亮的墨绿色的那只!”她仰着头对着君逾甜甜地笑,却没等来君逾如往常那样摸摸她的头,然后顺着脸颊下来捏捏她的脸蛋。
君逾确实差点伸手过去,但他想起了师尊昨夜交待他的话,男女八岁不同席,他们虽然是修真人士,但没有亲缘关系下的亲密也是不合时宜的。于是君逾把手背在了身后,指头无意识地攒动。
若懿不知道君逾在想什么,她刚痊愈,身边这么多年只一个君逾,没有人提醒她男女之间相处的分寸。于是她有点不高兴地嘟起了嘴,娇俏的表情配着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反而有种浓墨重彩的动人。她拉过君逾的手,把自己的脸往他的手心里靠去,乖巧极了。君逾失笑,她实在太过可爱,于是顺着她的意,用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君逾。”师尊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君逾条件反射地想收回手,却被若懿紧紧拉住了。他有些窘迫地清了清嗓子,连忙转过身,对着师尊行礼。
恒意真人谢寒墨有些惊奇地看着自己弟子窘迫的表情,顺着他的手看见了那个和徒弟形影不离了五年的小女孩,她好像有些生气,脸蛋鼓鼓的,见他看过来,立马规规矩矩地行礼,只是依旧紧紧攥着君逾的手。
谢寒墨熟悉她,她往九黎峰跑了五年,君逾每到冬日也寻不着影子,下学就泡在风清谷里。时间久了,他也常常遇见她,这个小姑娘每次都会规规矩矩地和他行礼,逢年过节也会和君逾一起献上礼物。
他知道,她的感谢和敬重都是因为自己是君逾的师尊。她那些温柔、可爱,以及非常珍贵的生机,只会留给君逾。其他时候,她的身边就像是形成了一个风雪的境,谁也别想靠近,她也懒得出来。就像另一个自己那样,只不过谢寒墨还没有遇见那个让他情愿冰雪消融的对象而已。
谢寒墨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于是浅浅应声,转身离开了。他听见徒弟君逾低声哄女孩的声音,毫不犹豫地许下了一个接一个的承诺。那也是他没见过的君逾,君逾是他的骄傲,他几乎可以完成他下发的每一个任务,跟着他学习剑招的速度越来越快,赢得了他境界下所有比赛的头名,所有人都说他是下一个谢寒墨。
但君逾在他面前展露的情绪也越来越少,他总是微笑着,心平气和地和人交谈,周全地安排好九黎峰上上下下的事宜,谢寒墨都想不起来他上次站在自己身后紧紧攥着自己袖摆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很少、但也确实会在一些瞬间,想起君逾刚入峰时他们俩的相处。那个时候,他就像海浪里的君逾唯一的浮板,他紧紧地依靠着他,看向他的时候眼里全是依赖和不安,于是他放下手头所有的事,耐心陪着这个少年在玉衍宗扎根,就像他的师尊妙晖剑尊照顾他那样。
很少人知道,谢寒墨其实是前任掌门从人间捡回来的孩子,不同于他矜贵的长相,谢寒墨遇见妙晖剑尊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躲在书院外偷听的孤儿。
君逾获得的那些温柔,全是他曾经从自己师尊身上汲取到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