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面闹成什么样,两人都不知道。
杨秀兰拉着方子玖一口气跑到茶园街,一家有些老旧的商店门口。
拉着他直接冲了进去,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喊着:“老嬢,老嬢,麻烦你快点帮我看看这孩子。”
绣花帘布被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橘红色大棉袄的老妇人,脚上还穿着一双毛茸茸的保暖鞋。
左手腕上戴着一只淡青色玉镯,挂着两只耳环。
和杨秀兰身上缝缝补补的穿着一对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张老妇人见到这一幕的瞬间,让她略显苍老的面容上,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眉头。
连忙道:“你先把他放椅子上,这是在哪跌的?怎么弄成这样了?”
“你来这坐着,你来这坐着。”
杨秀兰有些手忙脚乱,直接将方子玖拉到一旁的靠椅上,紧张的看着他。
“张太太。”
方子玖笑着打了声招呼,左手捂着后脑勺。
眼前这人他非常熟,是方家寨医术最高明的一位老妇人,姓张,全名他不知道。
方家寨以及周边村落的人,都称呼她为张老妈妈。
感冒严重的来找她打一针小针就好了,不严重的她只开一点感冒药。
可惜后来方家寨的一个兽医,进入村里的卫生社工作。
从中作梗之下,把她一大家子人全部赶出方家寨了。
“你先坐在那里别乱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张老妇人叮嘱了一声,寻找着止血钳纱布之类的东西。
方子玖仔细感受了一下,如实回答:“就是感觉脑袋有点昏胀,其它的倒是没有。”
张老妇人用正方形的不锈钢盘子,托着一盘医疗用具来到他身后。
眉头忍不住紧紧的皱拢到一块,再次确认道:“除了昏胀还有别的感觉吗?”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说出的感受往往不全面。
方子玖仔细感受了一下,两只手背上被蹭掉不少的皮肉,不过他却感觉一点都不疼。
认真的回答道:“还有点打瞌睡。”
他应该是太累了,从来没有安稳的睡上过一觉。
“你别动,我先帮你止血后清理伤口。”
张老妇人不放心的再次叮嘱了一声,开始动手为他清理后脑勺上的血迹。
有些不相信他似的,扭头看向一旁的杨秀兰:“老嬢,你帮我按住他。”
说着开始动手帮他清理起来。
“张太太你放心清理吧!我不会乱动的。”
方子玖说着把左手拿下来,双手手掌上扬着放在大腿上。
左手上一片猩红。
杨秀兰嘴唇动了动,连忙闭紧上双眼不敢去看,死死按住了他的双手。
张老妇人紧皱着眉头,捏住止血钳夹起一团棉花蘸过双氧水之后。
先是清理他发丝间的血迹,由外向里清洗进去。
后脑勺上的头皮本来就非常单薄,经不起太重的撞击。
随着张老妇人的清理,逐渐出现一道狭长细小的狰狞伤口,隐约可见内部的森白头骨。
呼!
张老妇人长呼出一口气,有些沉重的问道:“你受不受麻醉?”
“受的。”
方子玖低沉的回应着,感受到一股极致的困意袭来,眼睛半睁半闭着。
“老嬢,很严重吗?”
杨秀兰听到这话变得紧张起来,在她的认知中,打麻醉只有在开刀做手术的时候才会用。
“不是很严重,缝上两针就好了。”
张老妇人略显轻松的回复着,转身回到柜台上开始翻找着针水。
拿出来之后解释道:“你这个是伤在了头上,我只给你麻醉伤口的部分,不用担心。”
同时观察着方子玖的面色。
她这里医疗器械落后不齐全,不敢打全身麻醉,只能局部麻醉让人保持着清醒。
“嗯嗯!”
方子玖连连应和着,丝毫没有紧张的神色,习惯成自然。
上一世这样的伤也不少,特别是出去务工做钢筋那十年。
在工地上三天一小伤十天一大伤,要是哪天没受伤他还有些不习惯。
除非是把他伤到手脚不能用,否则都是自行处理。
张老妇人拿着麻醉针赶来,见到方子玖不哭也不闹,内心稍安:“你忍着点,一下就过去了。”
像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受这么重的伤还能这么安分的她还是很少见。
“嗯!”
方子玖闷闷的回应了一声,没敢乱动。
张老妇人开始在他头部注入麻醉剂,注入了少量之后,用手指在上面轻轻碰了碰:“有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