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康实道:“福晋,南军虽然弃城撤退,但依旧进退有度,并非仓皇撤退,尽管骑兵骁勇,但也难以将其击溃,反而易受反攻。”
巴海则道:“却也不尽然,南军已连续丢了十余座城,从遂安城到此处,连续退了几百里,士气早已跌落至极,若等南军离城之际,派骑兵追击,未必不会将其军阵冲散。”
谷行拱手道:“王爷,末将请战!”
胤祚沉思片刻道:“谷行听令,本王命你率骑兵营及八旗骑兵,绕道青鹤城东南五里外设伏,两日后清晨,新军开炮,将南军逼出,你率兵截杀南军残部。”
谷行抱拳道:“卑职遵命。”
阿依慕满脸跃跃欲试。
胤祚没好气的道:“阿依慕,你不许去。”
阿依慕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说话。
……
两日后黎明,青鹤城中。
冬日天亮的晚,南军将士大多还在睡梦之中。
连续近一个月的逃跑,让南军将士身心俱疲,睡眠也格外的沉。
城墙上,守夜的士兵此起彼伏的打着哈欠。
尽管知道不远处的清军随时都可能展开攻击,但守军们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倦意。
近一个月的撤退,已经让南军非常熟悉清军的战法了,清军攻城,向来是以火炮将城墙射出无数缺口,然后再大军压上。
而李柟总是在城墙出现缺口之前,就率军撤退,故而虽然每次攻守城都声势浩大,但无论是南军还是清军都没什么死伤。
天边泛起一丝光亮,青鹤城周围弥漫着晨雾。
李柟登上城墙,遥望远处的清军军阵。
这次南军驻扎青鹤城,清军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刻开炮攻城,这令李柟有些生疑,不知道是他将清军火药消耗的差不多了,还是清军故布疑阵,引他上钩。
青鹤城位于平壤到平山城间的官道上,周围的地势有一马平川,没有明显的高地,清军火炮难以居高临下的射击,倒是一个非常适合决战战场。
李柟皱眉苦思。
通过和胤祚的几次交锋,李柟看出,清军主将非常爱惜士兵,甚至有些妇人之仁。
攻城时,哪怕城墙已经千疮百孔,清军也不会大军推进,如若不是李柟担心无险可守,主动退兵,清军甚至会将一整面城墙全部轰塌。
也正是因这种妇人之仁,让李柟的试探变得非常容易,只需要调集兵马佯攻,清军如果开炮轰击,则证明火药尚有盈余,如果清军派骑兵还击,则证明清军火药所剩无多。
只是,现在佯攻的兵马非常难以选择,本来,骑兵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野狐丘之战时,他的五千余骑兵被清军骑兵当做一个烧饼撕成三瓣,后又遭到了清军子母弹的袭击,马兵统领都被射成了一摊烂肉,现在他手中只剩下了两三百如惊弓之鸟的骑兵。
想到野狐丘之战时的惨败,李柟觉得背心上的伤口一阵作痛。
当时他们被子母弹击中,他身边的许多将领都命丧当场,唯独他逃得了一命,但也被清军追赶的如丧家之犬,不知道这是幸也不幸。
除了骑兵之外,三大营中的花健郎也很适合用来试探清军。
可惜,遂安城之战,李柟将他们派去攻击清军炮兵,按照李柟原本的计划,是要牺牲花健郎,将清军火炮全部捣毁。
但没成想,清军火炮不仅完好无损,炮兵也没死多少,倒是李朝号称战无不胜的花健郎被四百骑兵击溃。
半数花健郎都死在了清军骑兵的马蹄之下,很多人逃进山里生死不知,最终回到军中也只剩了不足五百人。
正当李柟思量如何试探清军的时候。
远处黑暗中,一排亮光一闪而逝,接着地平线上传来了闷雷般的声响。
“是清军炮击!”城墙守军惊恐的呼喊。
李柟方一抬头,顿时一股令人心神俱震的轰隆声传来,同时城墙剧烈晃动,如地龙翻身,城墙上的守军顿时东倒西歪。
数道裂痕,延伸到城墙之上,烟尘弥漫,沙石飞溅。
青鹤城是夯土城墙,外包石砖,这也是古代通用的铸城方式,但李朝国小民弱,城墙既矮又薄,青鹤城更是李朝的一座小城,城墙仅容三人并肩站立。
而新军最先进的神威二型火炮,实心弹也采用了米尼弹的圆锥形,有膛线赋予的高速旋转,攻坚时,比传统圆弹强上数倍。
两轮炮击之后,青鹤城城墙,就摇摇欲坠。
三轮炮击之后,城墙已如一块稀碎掉渣的酥饼。
第四轮炮击,已有炮弹将打入弹孔,将夯土城墙洞穿,击穿城墙的炮弹去势不止,连续轰塌了五六栋民居,整座城内蔓延弥漫,惨叫、哭声震天。
李柟在亲军护卫之下,走下城墙,而南军士兵们早就学会了及早离开被炮击的城墙,故伤亡并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