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蒲公英开的很盛,风吹过,吹散了最好看的那朵,也将她藏于风中。
许妄,你要乖。
——云迩
我很乖,你能不能再陪陪我?
——许妄
2036年6月10日。
六月,云森市第一人民医院。
病房窗外的蒲公英开的正盛,似在等待独属于它的那阵风吹过,才舍得随风散去。
照常宁静的午后,许妄仍旧坐在病床上,侧头望向窗外。阳光透过窗户刚好洒在他侧脸,映得他侧脸愈加苍白。
许妄住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不久前确诊胃癌晚期,这才住了院。
住院期间,许妄经常坐在病床上,偏头望向窗外。
他这一望就是一下午,甚至一整天。
今天下午也不例外,许妄仍旧靠在病床上,偏头看向窗外,眼神却是空洞的。
他的眼睛无神,病痛似乎带走了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直到现在,许妄还是没有听她的话,永远意气风发。
望向窗外的时候,许妄面无表情,思绪却早已跟着风飞到老远的地方,回不来了。
顷刻间,一声轻响,病房的门轻启。
房门开启的声音并未吸引许妄的注意,他仍旧望向窗外,也不管是谁进来了。
在他这里,除了窗外,好像什么都与他无关。
一位小护士走进病房随而轻轻带上门,径直走到许妄病床旁,在他身旁轻声说道:“许妄,该做常规检查了。”
听到小护士说话,许妄才缓缓扭头望向她,眼神仍是空洞的。
许妄机械般点点头,朝着小护士“嗯”了一声,机械的等着小护士的常规检查。
看着许妄近乎呆滞的反应,小护士悄悄叹了一口气,仍是给他做着常规检查。
做完常规检查,小护士递给许妄一杯水还有今天下午要吃的药片,安静等待他吃药。
许妄微微抬眸望了一眼小护士,还是面无表情,看她的眼神仍旧是空洞的。
对于许妄的反应,小护士早就习惯了。她手中的水杯不觉再靠近他一点,仍旧安静等着他吃药。
许妄接过小护士手中的药片,握住水杯,机械般将药片放进嘴里,喝水,吃药。
做完了检查也吃过了药,许妄轻轻往后一靠,扭头仍旧看着窗外。
小护士放下水杯,出于好奇也顺着许妄的视线望向窗外。
四下无人,无风,顺着他的视线,小护士也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风景。
实际上,窗外什么也没有。
“窗外是有什么特别的风景吗?你每天都要往窗外看,也不与我们聊聊天。”尽管许妄不会回答,小护士还是没忍住问了他一句。
自从许妄住了院,小护士总是可以看到他不说也不笑,呆呆望向窗外,一望就是一下午。
起初,小护士只当他无聊,才会望向窗外,或许在消磨时光。渐渐的,她才发现许妄望向窗外已经成为了一种状态,或者是一种习惯。
小护士一直很好奇,窗外到底有什么,他会一直望向窗外。在这以前,许妄一直不爱理人,小护士自然也没问他。
今天午后,许妄仍旧是这一种状态,呆呆望向窗外,还是不喜欢理人。
小护士明知许妄不会理自己,还是鬼使神差的问了他一句。她似乎不太期待得到答案,只是想要问他一个问题。
听到小护士问自己问题,许妄仍旧望向窗外,眼神还是空洞的。许妄就这样望着窗外,听见了小护士的问题,也没有给她答复。
小护士自知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对于他的反应,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失落。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小护士仍旧望着许妄虚弱到发白的侧脸,低声说着:“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就按铃,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许妄透过玻璃看了看小护士脸,隔着玻璃朝她点点头,嘴里轻轻“嗯”了一声。
看着许妄总算是有点反应,小护士也没再说什么,收好东西离开病房。离开病房的路上,小护士轻轻叹了一口气,嘴里低声念叨着:“意气风发的许医生竟也变成这副样子。”
走出病房时,小护士轻轻带上房门。
等到小护士走远了,许妄才缓缓开口:“蒲公英开的很盛,我在看窗外的蒲公英。”
这次,许妄确实回答了小护士的问题,他在看蒲公英,一直看向最好看的那一朵。
许妄看的是蒲公英,也是窗外世界的一切。
他看到,窗外微风轻轻撩动,阳光懒洋洋洒在蒲公英上,灿烂亦年年。
在微风下,阳光里,而她开的正盛,等待着独属于自己的灿烂与微风。
窗外天空忽明忽暗,微风也是一样忽小忽大的,仍旧吹动着那些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