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人的那个看身形似是个男性,穿着黑色长袍,用黑色面巾遮住了下半张脸,胸前套了个沾了血渍的灰色及腰围兜,脚踩皮质长靴,因黄昏光线昏暗,就这么远远看去并不能判断其年纪。只见那男子将奄奄一息的妇人拖到庭院的池塘边,找了一边的草席,就这么随手盖在了她的身上,盖完后就在围兜上擦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甫一记完,他便转身进屋,接着从里面拖出另外一个双目紧闭的人,只不过这次却是个男子。他仿佛还有最后一口气,因拖拽力度太大,颠得他吐出一口含血的混合物来,吐完后,便彻底没了动静。若是看得仔细些,这带血的呕吐物中,分明也有一块完整的蓝晶,在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哪有什么冤魂在日夜回环,分明是恶魔在人间撒野!
路熹茗看到这些,血液瞬间冲上了她的脑袋,而她的心底似乎像被塞了一团铅球般,连呼吸都顺带着被堵住了。她紧咬着嘴唇,忍了好半天才好歹让自己没叫出声,而等那蒙面男子彻底进屋子后,她才颤抖着四肢缓缓从树上下来。这全程,金嬉都在一旁看着,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难得的什么话都没说。
颜颜见她神情古怪,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路熹茗本想将所见所闻悉数告诉她,仔细揣度了一番,觉得这事还是越少人牵扯进来越好,毕竟所有故事当中知道越多的人越短命,遂摇摇头,回她道:“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等她二人回到楚宅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而楚宅上下却一丝要开饭的意思都没有,空气中既没有大米的香气,也没有油烟的呛鼻。路熹茗低着头,平日里早就嚷嚷着要饿扁了的她竟丝毫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就这么心不在焉地踏进了客厅,却被早已等在一边的人一把拉住,问道:“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又出事了......”
路熹茗木讷地抬头,刚对上楚子凌焦急又有些生气的目光,心底那压抑了好久的恐惧和无助就好似有要爆发出来的趋势,顷刻间两眼便变得通红。
她哪见过这种血腥残忍的场面,纵使平日里总对自己说要勇敢坚强,此刻也有些弦绷得太久不得不松的需求,她甚至就想这么冲进他怀里抱着他嚎啕大哭,但剩下的理智还是让她站在了原地。
楚子凌见她这样委屈隐忍的神情,以为自己捏痛了她,急忙将手放开,连声向她道歉。
路熹茗擦了擦眼角,深呼吸了两下,稳了稳心绪,对他摆摆手道:“不是你的问题。我今天去岳溪城了,先吃饭吧,大家可能都饿了。一会儿饭后有事和你说。”而对方听她这么说,才半信半疑让下属们去准备晚饭。
二人就这样在桌上不言不语、各怀心思、食不知味地扒拉着面前的米饭,引得周边的侍从们纷纷侧目。金嬉实在看不下去这沉闷的氛围,竟主动给二人开了传音权限。
“喂,讲话呀!都哑巴了?”
金嬉的声音突然惊得路熹茗先是一激灵,后又茫然地抬起头来,传音道:“讲什么?”
金嬉觉得这孩子大概是没救了,遂转头问楚子凌:“那边那个落魄的凡人王子,请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楚子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思了片刻,语气有些僵硬,道:“我听闻你烧了婚书,离家出走了。”
路熹茗“啊?”了一声,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她什么时候烧了婚书,以及哪来的婚书,懵然回道:“原来我们有婚书的?”
楚子凌:“自然是有的。婚礼当天你可是按了手印的。”
路熹茗想起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她连这玩意在哪里都不知道,便知大概是有人误会了她今日的举动。她只好也停下了扒拉米饭的动作,放下筷子,真诚地盯着楚子凌道:“我并不知道婚书在哪,即使知道,也不会去烧它。我今天确实烧了东西,但却是两本我实体化失败出来的书。我怕别人看见后对我的能力起疑心才烧的。烧完之后我便因觉得无聊就和颜颜去岳溪城逛了。”
说罢,她便转过身来掏了掏自己的包,拿出了一个叮咚作响的紫色玻璃物件,举起来,道:“你看,这是我从岳溪城买回来的一个小风铃。你不用担心我会擅自逃跑,我答应你的事情,我肯定会做到底。”
楚子凌松了一口气,表情又变得柔和起来。路熹茗见状,干脆把风铃递到他手边,说:“送你了,就当一个信物吧。我跟你约定我不会再次逃跑,所以如果在你获得竞选资格之前我要是突然不见了,那一定是有人把我劫走了。”
这风铃在灯光照耀下流光溢彩,甚是可爱,楚子凌缓缓将风铃拿在手里,摇了两下,当即,屋子里便充满了“叮铃叮铃”的清脆声响,他又将风铃放下,笑着对路熹茗道:“谢谢你的信物,我很喜欢。”
路熹茗点点头,对他抛了个媚眼道:“不客气。”
可她下一句话却让整个屋子的氛围急转直下。
“徐家铺子里,可能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