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莫大悲哀…”
一句话一直盘旋在程槡脑海,死前走马灯似的回忆涌现脑海,不可为而为之,倒真是庄周梦蝶,只盼下辈子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儿,也做一回承欢膝下,父母和乐的孩子…
“小姐,小姐你醒醒…你别吓玖儿…”熟悉的哭喊声扎进程槡的脑海,她只当是死后的老天眷顾还能听会玖儿的声音…
突然一闪亮光刺得她眉头紧皱,努力睁开眼睛,却给她带来了满目的不可置信。她看见附在床边脸上还挂着豆大泪珠的玖儿,她的梨花木床,霜丝的床帘,女儿家的梳妆台,窗外的梨花树…
这一切不是她的闺房是哪,假的都是假的,只到是死了还要给鬼留下一丝幻想,她嘴角抹起淡淡的苦笑,只要闭上双眼就好了。
不料,玖儿一把抱住她,发出悲痛中掺点喜悦的哭喊声。
“小姐你终于醒了,真的是吓死我了,呜呜呜呜,你说你好好的非要跑到翠湖那边,偏僻难寻还不小心跌入水中…”
翠湖?!这不是她十三那年发生的事吗?等等玖儿触摸的感觉怎么这么真实…
程槡现在真的懵了,她这莫不是重生了,难道菩萨保佑临死的愿望还真能实现。
下次能不能实现完整,怎么还是地狱开局。久久回过神的她,临了才想起正事。她看着哭的红肿的玖儿,心里不免难过。
上一辈子跟着她这个倒霉主没能为她寻得如意郎君却要芳华年纪跟着她赴死。
眼角闪过几丝泪光,她反握住玖儿的手。
“玖儿我问你,今年是天启三年是不是?”
玖儿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得点点头,心里还后怕幸好小姐没事否则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得到肯定的回答,程槡也没有过多惊讶,她虽是女德教出来的闺阁小姐,却也不是迂腐守旧的人。
只当是老天眷顾她罢了。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也要拯救程府的命运。
父女情深她上一辈子就不再奢求,她只是不想无辜的人赴死。她年幼丧母,大多的事都是依靠自己,养出了她坚韧的性格。
这一辈子她得先为自己而活,只是…程汉霄始终是个变数,上辈子真是个榆木脑袋,连个庶兄都没参透。
窗外微风扬起的梨花瓣倔强地窜进窗惟,落在程槡的梳妆台,风起时花落,上辈子生死尚不由己,也怪她没看清身边人。
“大小姐,老爷让你去前堂回话。”婢女的青涩声音从窗外传来,玖儿却紧张起来,小手捏着她衣角。
程槡知道,上辈子正是因为她贪玩,掉进翠湖而错失和国公府的嫡子会面的机会,甚至在京城贵妇那边也落得个贪玩的坏印象。
这次去正是为了责罚她,不过这次她也不能直接反抗,反而会惹她便宜爹多疑。她宽了宽心,顺手按了按玖儿的手示意她安心。
随即便从床上站了起来,自己整理好,便走了出去,眉眼间多出了几分不属于十三芳华的成熟。
穿过桑见堂,遥见她爹坐在主椅上,手里捻着茶杯。虽然看着相安无事,只有程槡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槡儿给爹爹请安。”程槡虚虚演着十三少女面对严父的害怕,跪着的身影间有着几分虚晃。
“今个见着国公府的嫡子了吗?”程治并未抬眼看她。
“未见到,都是女儿无能。”
“无能?你不是无能,你是愚蠢。”程治重重地将茶杯摔在桌子上,玖儿被吓了一跳,忙推着是自己的错。
“老爷息怒,都是奴婢的错,都怪奴婢没看好小姐,是奴婢疏忽。”
“看你的婢女倒是比你会认错,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程槡闻言,立马抬头,直视程治。
“都是我的错,不关玖儿的事,您要罚就罚我一个。国公府的嫡子我会想办法接近的。”
“你会想办法接近!?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的名声以为在京城还是什么闺阁贵女吗?贪玩失足,若有外围男子,你的名声怕是还要再臭上几分。”
程治全然不顾程槡的脸面,当着一众下人的面,戳她脊梁骨。
“好,这么横,你就给我使劲跪,跪在前堂着,跪一天,谁敢给她饭吃,同罪并罚。”
说罢,挥了挥袖子,气急败坏走了。
程槡没有哭喊,只是轻轻磕头,站起来走到前堂面前。朝着生硬的青石板径直跪了下去。
堂前的下人,也不敢看大小姐,给主子做奴才的哪有背后议论主子的份。只是人人都奇怪,作为宰相嫡女活的尚且不如平常人家的女儿。真是可悲可叹。
阳春三月,日头不算毒辣,跪着也没有多累,总好过上辈子在天牢里活得跟阴暗爬行的老鼠一样。
程槡抬头看了看困在四角天地的太阳,她好久没有瞧见这么明媚的太阳了。
“大少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