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医生看着几个被砍成重伤的乡亲,万分痛惜,但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药房也只能叹气。
指尖的香烟也不香了,燃尽的香灰长长一截缀着,最终还是烟头自己承受不住,散架了。
“你们这次来……”
“唉——”
唐先生这几分钟已经重复了不下五遍这半句话。
叶归对周客挤眼:“叫支援了吗?”
周客抿嘴摇头:“一直到现在,哪有时间。”
叶归耸肩:“那赶紧叫支援啊,再耗下去这几个人就要死了。”她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几个人,由于床位紧张,他们虽然算得上是重伤患者,那也只能在地上躺着。
本来就挺可怜的了,还遇到她这么个不会治病的“活神仙”。
周客刚准备去掏手机,陈真的悄悄话响起:“局长,市医院已经派人来了。”
叶归松了一口气。
周客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对比叶归得到解脱的欢愉表情来看,他那张冷脸甚至显出了几分不高兴的情绪。
陈真贴近他的耳朵,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我已经让张蒲瑞带着家伙式快马加鞭往过来赶了,他肯定比市医院的人先到,这事如果老张能搞定的话,那业绩依旧还算在咱们局。”
叶归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正在密谋的二人。
堂堂监管局局长,竟然在人命关天的时刻还在关心自己的业绩!
这个市的人民真可怜啊。
“辛苦你们了。”叶归双手合十,对着地上几个伤者颔首聊表歉意。
内心暗骂:合着你一开始只带我来,目的竟然是为了你的业绩!难怪你不愿意多带人,难怪你还非要亲自跟着来,都是为了业绩!
周客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嗯?”
“没什么。”
叶归冰冷地说出这句话,横着眼转过头。
*
医院的格局很简单,楼上楼下两层,病房不多,但胜在村里地多,建的房子都比较宽敞,十几间病房竟然能塞下上百个人。
由于唐先生这里挤不下,勉强能凑合在家修养的,基本都回家了,留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得了怪病的,离开唐先生怕控制不住,只能先在这里暂住。
转了几间病房,叶归对于这些人的病症可谓是叹为观止。
他们所谓的病,并不是通俗意义上的头疼脑热,而是一种会传染的精神疾病,又或者,可以称之为精神污染。
拿唐晓花举例,她有被害妄想症,从小就爱幻想一些打打杀杀的场景,在村里人集体生病以前,她的幻想只留存在她的内心世界。
然而一个礼拜前,她正在自己的闺房睡觉,一个人骑着三轮车就冲进了她家,还撞坏了大门。
按照唐晓花以往的思维方式,这位邻居接下来就要冲进她家厨房,拿着她家菜刀先砍她父母,再满屋找她,最后一家三口都活不过那一晚。
但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唐晓花怂了,她跑出房间,站在门口怯生生地喊了声“表叔”,心里想的是:你车坏了,不受控制才冲进来的。
“我车坏了,不受控制才冲进来的。”一字不差。
这是第一次,姑且认为是一场巧合。
但唐晓花岂能就此罢休,她每晚睡觉前不想出杀死自己的一百种方法都产生不了困意。
于是,大晚上砸她窗户的人出现了,迸进屋的玻璃碴子还将唐晓花的脸蛋划开了一条口子。
第二个人还没走,第三个人又来了,这个她唤作表爷爷的人终于拿到了她家厨房里的菜刀,唐晓花一家人意识完整,又是在自己家,很轻松就躲过了年迈的表爷爷手里的菜刀,但是那位表叔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就好像被抽了魂似的,有人拿刀砍他他也不躲,就知道站在那里扔石头,所以他不被砍谁被砍。
惨叫声和鲜血都刺激着唐晓花幼小的心灵,她觉得这样太残暴了,她不忍心看,把头埋进母亲怀里,说了句:“快让他们别打了。”
面对两个人的时候,这句话的力量似乎被减弱了,表叔举起来的手放下了,石头也扔了了,但是表爷爷却再次举起菜刀,照着表叔的肩膀砍,一大块肉连棉衣被带下来,鲜血喷射出来,伴随着表叔的一声惨叫,唐晓花情绪崩溃,她一声尖叫后,表爷爷才站着不动,随即哐当一声,菜刀落地,危险解除。
闹腾到后半夜,表爷爷和表叔的家里人终于来把他们两人带走了。
事故是出在她家的,陪护和医药费,都少不了他们家的份。
于是唐晓花一家人当晚也跟着住进了医院,
唐晓花始终都没觉得这些事跟她有关系,她依旧每天胡思乱想,但是想法收敛了很多,比如她以前会觉得有人要用刀砍死她,可能是被真实场景吓到过以后,唐晓花的被害幻想就偏向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