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近来总是能梦见很多个不同的世界。它们是如此真实,让我有些精神分裂了。”
今天第一次苏醒,蓝天没有呼唤众人,而是找拉戈聊着。
“你能感受到那些世界的情绪吗?”
“很痛苦,几乎感受不到欢乐。”
拉戈把梦境空间的其中一面变成了一块白板。
“你现在回忆你的梦,画出来。”
蓝天便闭眼,回忆着他的梦。
可清醒时对梦的回忆通常是模糊的。
拉戈很细心地放出了画笔在纸上摩擦的唰唰声,可惜蓝天只画出来几块马赛克。
“好难。”
“继续。”拉戈鼓励道。
幽蓝的湖水,几块浮在水面上的藻类,互相拉扯,形成一张人脸的轮廓。
雨点打在水面上,藻类吸收雨点变得庞大,吱呀吱呀地叫——蓝天的思想已经到了极限,脸上渗出几滴汗,令白板抖动着,藻类也随之抖动。
“我做不到。”蓝天道。
藻类沉进了湖底,湖水沉进了白板。
“继续。”
“我将梦境化为现实的时候,感到脑子有无数根针在刺,太痛了。”
“只要适应就好了。造梦者不是那么好当的。”
蓝天吸了口气,躺在混沌之中,望着那块白板,把眼闭上了。
阵阵黄沙呼地飘进白板,形成一片黄沙帘幕,悉悉梭梭地响着。
一个未老先衰的女人逐渐显现在黄沙帘幕之后,她背着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吉娃娃,跳着某种诡怪的舞蹈。
黄沙帘幕散开了,风吹过来漫天飞。
她一边跳,身上竟一边掉下肉来。
野狗瞅准机会就冲上来吃了她掉下的肉。
狗被毒死在一旁,眨眼间尸僵了。
“荆棘!”女人跳着舞,喊道,“世界没有希望!”
蓝天站了起来,面露痛苦的神色,还是忍着,把梦给现实化。
那个女人的脸开始变黑变紫,背着的吉娃娃落到地上,由一根细绳绑在她的腰间,跟着她舞动的节奏被砸得头破血流。
流在地上的血越来越多,形成了一片血泊,沸腾了起来。
女人身上掉下去的肉在空中被切割成肉片落到血泊里,就好像滚进了油锅里。
肉片被炸成薯片,滋滋往外跳。
“薯片!”
吉娃娃合上嘴巴,牙齿钻去了头顶,咬开一个洞。
他被女人腰间的细绳提起来再砸下去时,用头顶的嘴巴咔呲咔呲地吃起了薯片。
或者说在吃被炸成薯片的肉片。
女人的肉块越掉越多,就像一个乐高玩具不停落下积木。
吉娃娃流着血,头顶的嘴巴吃着薯片。
她跳舞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像颗皮球一样砸在地上的吉娃娃,用头顶的嘴巴和她一齐大喊:
“风啊!吹啊!风啊!吹啊!”
她狂舞着,吉娃娃咔呲咔呲咬着薯片。
“风啊!吹!风啊!吹——”
一辆高速行驶的货车放着土嗨的DJ冲过来把他俩压扁了,开到了白板背景之外的虚无里。
白板上只剩了几根白骨。
逐渐变干的血泊,如刚泼下沥青的柏油路。
血泊之上浮沉的薯片。
轮胎划过的一路血迹。
蓝天倒向梦境空间里的虚无,筋疲力尽,对拉戈细声道:
“我尽力了……”
“你已经很棒了。”
“真的吗?”
“睡吧。一点点来。下次醒来前把梦的感觉记住。”
“我需要将那些痛苦的世界记得很清楚吗?”
“习惯了痛苦,也就麻木了。麻木之后会产生快感。快感就是欢乐。”
“我......要变成一个......M属性加满的人吗?”
蓝天睡过去了。
思想飘到了梦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