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今夜是灯火通明的,明早小主子要跟着万俟世子北上,即使去了宫里也不会缺少用度,不过有些东西也是用惯了的,有备无患。
王嬷嬷在四处连廊的中央站着,忙不迭的看着四边搬着东西的下人们,虽说都是积年的老仆们,但是主子们陆续逝去,难免有那种起了心思的,仗着自己老仆的身份手脚不干净都是有的。
故而王嬷嬷加上四个欢一并来监督着,分管着监督倒也有条理。
意春今晚和黛玉睡,两人早早的洗漱休息下了。因为要离别的原因,两人躺在床上未说话。意春不免想起刚才林如海对她叮嘱的场景。
“宫里有太后教养你是林氏之幸,但是如今情况未定。不论面对什么事情也要三思后行。”经过诸多磨难的林如海面容更加憔悴,意春心里也知道这是在暗示自己宫中尚不太平。
“伯父,淳儿此去回来的机会难得。宫中之事淳儿心里省得,只是黛玉姐姐只有伯父一人可靠。”意春心里纠结,还是打算将所有的顾虑都说出来。“荣国公府,不是姐姐的好去处。”
林如海心里一惊,随后反应过来果然如此,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荣国公府是皇帝盯上的鱼肉,而他是皇帝预选的心腹,他们两家通信内容必然躲不掉直达圣听。
“荣国公府不得圣心,且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救无可救。”意春最后四个字压低了声音,她曾问过欢瑞和万俟元仁关于荣国公府的情况,本以为是簪缨世族,就算落寞也是殷实人家。
只是询问,何况调查,荣国公府经不起推敲。意春懂得,林如海何不懂得。可是孝之一字压在身上,轻易推脱不得,加之丧母长女无教养,于黛玉名声也不利。
林如海顿觉苍茫,外务不比内宅。有时候不能用雷霆手段,得顾忌着亲戚情面。意春到是有了办法。
“伯父保重身体,相信不日陛下定会让您反调回京。到时候去找陛下求个恩典,赐下老嬷嬷教养姐姐规矩,再也挑不出错了。”
林如海摸着胡子,思索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又不免感叹意春的成长,有些时候终究是护不住她,让一个孩子在短时间内被推着往前走。
回过神来,意春看着侧躺着着的黛玉,她身上微微颤抖着。意春知道,这是她又在偷偷的哭了。
“好姐姐,我们还会再见的。”意春平躺着,对于哄她的方法意春是老手了。她只是需要想通发泄,而不是让她不要哭。
“这是……什么意思。”黛玉还欠着声,她接过意春递过来的帕子拭泪。
“姐姐的外祖家想要接你过去。”林家现在只有黛玉、意春两个孩子,就算以后过继还是如何,到底要她们自己能立起来。
黛玉的还是娇养的姑娘,就算贾敏过世后除了悲痛还未知世事。意春有意将各种事情掰碎了灌输给她,于是索性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她。
第一次接触这些风云诡谲自然懵的,黛玉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意春。意春有些过意不去,“我去了京城,会再看着,总不能让你不明不白的去。”
听了意春这句话,黛玉的眼泪又是止也止不住。“都是我……还要妹妹来操心……这些事情。”
意春又是安慰了好久,两人说了好多体己话才睡下。
第二日,万事都备好了,马车颠簸,还是决定了走水路,于是众人在码头送别。
嘱托的话昨晚已经说完,所以林如海只是简单的说几句长辈关怀的话。黛玉虽也知道了往后再见,还是不禁抱着意春抽泣。就连甄家知道了,也带着英莲来了。
“郡主,再耽误不得了。”欢瑞上前低声说着,意春知道,也不好累得大家在码头吹着冷风。心下再不舍也是拍了拍黛玉的后背,抽身转去。
“保重。”最后一句了,意春站在甲板上,船身已经缓缓挪动,岸边的人仍站着望着。直到码头成了一个黑点,王嬷嬷才来劝着意春进去。
两艘船,一艘是意春和万俟元仁等主仆住着,后面一艘跟着就是意春的物什和备上的礼物。
离别和未知的郁气在意春心里不好受,索性先去船舱房间内休息。万俟元仁感同身受,女孩脸薄,他也就回了自己屋里。
水上的日子难挨,北上的时间比万俟元仁南下的时间多上一半。打发时间的东西就那几样,睡觉、读书、抚琴,甚至无聊的时候碰到万俟元仁聊会天。总算是过了二十几天的漂泊。
快要到达的日子近在眼前,这天晨光破晓,又是两岸的莺语飞花,意春就在甲板上坐着,不久万俟元仁也出来后,两人又随便聊了起来。
“陛下的子女我只知道了三公主,不知道其他皇子公主……”其实意春从欢瑞那里也知道了个大概,只是说其中性情如何,万俟元仁在宫学上学,知道的总多些。
“陛下年轻,得了三子四女。大皇子水晋、二公主水锦中宫所出;二皇子水淇、三公主水婧祺贵妃所出,三皇子水逸由行宫宫女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