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穆宸泽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咚咚直跳。他越想假装平静,呼吸却愈发粗重,无奈之下,只得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将身子弯曲起来全部藏入被子里。
苏槿进门,看到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穆宸泽时,心底没来由地涌上一股酸涩。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心智不全的人,一个每天只会如孩童一般,吃吃玩玩的人,到底是碍了谁的事,竟惹得他们派那么多人过来,想要夺去他的性命?
难道就是因为他出生在定王府,他就该死吗?
“小王爷,你睡着了吗?我来看你了!”苏槿行至床前,俯下身轻声唤他。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但他粗重的呼气声还是出卖了他,苏槿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还在因为那日的事情生我的气啊?其实我并不是不想与你成亲,只是这桩亲事来得太过突然,我还没有准备好!”
她自顾自解释着,也不知躺在床上的人能不能听懂。
“听人说前几日你遭遇了刺客,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伸出手来,让我替你把个脉好不好?我知道你是醒着的,乖乖听话……”
“下次我唤你媳妇的时候,你得答应,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某人转过头来,傲娇地道。
“呃,这个称呼,只能在咱们成亲之后才能叫,知道吗?若是现在叫,让别人听见,他们会笑话你的。”
“那我唤你槿儿可好?”
“好!快把手伸出来,让我给你瞧瞧有没有生病。”
穆宸泽没再说话,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他的嘴角,却在苏槿看不到的时候,微微扬起。
他的手掌很大很厚,手指白皙修长,不知是被子里太热还是怎么回事,他的手心有些湿润。
令苏槿有些不解的是,他的指根处竟有一层茧子,那是干惯粗活或者习武之人才能留下的痕迹。
不过对此,她并没有太过在意,伸出两指搭上他的脉搏替他诊脉。
她的手指碰到他的手腕,便被他跳得极快的脉搏吓了一跳,不禁皱起了眉头。
脉搏跳动过快,据她所知大约有几种情况:一是身体发热引得心跳加速;二是受到惊吓或者刺激,导致心跳加快;三是刚刚进行了剧烈运动;第四则是有其他方面的疾病。
他的体温正常,也不曾听说有其他疾病,看来是因为那日受到了惊吓,才导致脉搏跳动如此之快的。
“你可知道那日刺杀你的,都是些什么人?”苏槿明知道他可能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果然,穆宸泽闻言,一双黝黑的眸子茫然地看着她。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你那日受惊不轻,我给你开一副定惊安神的方子,你要乖乖喝药,知道吗?”
说着,她吩咐门外的听风和观月两人去取纸笔过来。
“泽儿不要喝药,药药好苦!”
穆宸泽一听要喝药,俊美的脸立即皱成了苦瓜。
“良药苦口,药越苦,它的效果就越好!”
苏槿见他这么大个人,还害怕吃药,不禁噗嗤一笑。
自两人相识以来,穆宸泽还没有见苏槿笑过,今日一见,立即被她甜美的笑容吸引住,真真是嫣然一笑胜星华!
“槿儿,你笑起来真好看!”
苏槿闻言,写字的手微微一顿,脸上也不自觉地泛起一抹嫣红。
这个家伙,虽然是个傻子,但撩人的话,却时不时蹦出来一两句,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你乖乖吃药,快点好起来,以后我天天笑给你看!”
苏槿如今也想明白了,大不了就将他当个弟弟带着吧,还能怎么的!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话要算话。不行,咱们得拉个钩!”
他的手执拗地立在半空,她无法,只得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与他的勾到一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拉完勾,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同样一句话,有人将它当成是哄小孩子的玩笑话,有人却把它记在了心上。
给他开好药方,叮嘱听风等人好好照顾他,苏槿才告辞离开。
听闻谢家老宅就在定王府附近,她打算过去瞧瞧。
“师傅,你可知道谢家老宅怎么走?”
她坐上马车,问替她赶车的车夫道。
“大小姐是要去谢家老宅吗?那里自先夫人出嫁之后,便再无人居住,如今恐怕里面的荒草比人还高了!”
“既然来了,就过去看看吧,那里毕竟是我外祖家。”
“那大小姐坐稳了,老奴这就送您过去。”
“大小姐,谢家老宅到了!”
一刻钟左右,车夫的说话声在门外响起,随即马车便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