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云柔从榻上醒来时已近午时,虽没了昨日的头晕目眩,却仍感到周身无力,仿佛大病一场。
看着塌边几案上的空碗,还余着淡淡的药香,她用力支撑着下榻,却双腿一软,直愣愣地跪倒了下去。
用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坐了起来,唤来侍女帮她洗漱更衣,待到事了已是巳时初刻。
此时云卿恰好回府,路过后苑见云柔已醒,正想着如何放缓脚步从背后吓她一激灵。
云柔却先发现了他,匆匆跑过去,拉着他坐在苑中的亭台,给他斟了杯茶,压低了声音问道:“昨天我闯祸没?”
云卿轻抿了一口茶,目光似戏谑般地打量了她一番,看得云柔有些发怵:“闯祸倒没有。”
云柔如释重负,刚放松下来,一颗心又提了上去,只听云卿道:“只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云柔虽不记得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但从云卿的表情中,也能分析出十之七八来,她一侧脸颊瞬间通红,一把夺过云卿手里的折扇,挡在前面问道:“除了你和朝露姐姐,没人知道吧!”
云卿又斟了杯茶,眼带丝丝笑意,气定神闲道:“母亲也知道。”
云柔心下大惭,后面连着几天面对纪婠都紧绷着。
直到某一天纪婠实在忍不住开口说:“云柔啊,姑母早知道你喜欢阿尘了,不过这事儿不好外传,日后万不可跟着云儿胡闹,酒后失言了。”
云柔并不知道中秋宫宴发生了什么,以为纪婠是知道千尘有了心仪的人,怕丢脸才这般劝她:“姑母放心,我今后一定滴酒不沾……”
*
一日,云柔经过院子时看到云卿,不知哪根筋搭住了,又开始不安起来:“大哥那天的事情你一定要保密,姑母说不能外传,很丢人的。”
她用团扇遮着脸,云卿虽看不见她的模样,但光听这结巴的声音就知道她的紧张。
云卿很享受此刻的感觉,说道:“保密,本爵凭什么要帮你保密?”
他小人得志的模样须臾间让云柔怒了,威胁道:“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我,我……”
她想了好久发觉自己手上全无云卿的把柄,又气又恼,用最嚣张的语气说着最窝囊的话:“我就没脸见人了。”
云卿继续不依不饶:“你没脸见人关我什么事。”
云柔见识到了眼前人的无赖,彻底败下阵来,抓着他的袖摆,哀求道:“大哥,我求你了,今后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云卿思索了片刻道:“有一件事,我觉得你还能发挥一点价值。”
“什么?”云柔瞳里燃起了熹光。
云卿清了清嗓,附耳轻问:“你之前那些狐朋狗友还有联系吗?”
云柔思索了一番:“好几年没联系了,不过我被母亲收养之前一直住在光阴巷弄堂那块,想找他们并不难,你问这个干什么?”
“让他们帮我散播点消息。”云卿道。
“什么消息?”云柔问。
云卿让她凑过来点,压低了声音耳语。
“啊?”云柔一脸难以置信,“真的假的?”
云卿正色道:“当然是假的了,这不是实在没法子了。为了我的终身幸福考虑,只能牺牲一下自己的名声了。”
*
中秋已过,重阳又至。
慕容璟离京数月,此时正穿着一身银白窄袖劲装,策马而归。
午时三刻,忽觉得口干舌燥,恰行至京城郊外的如意茶楼,下马进去点了壶茶。
菊月的天虽已渐凉,但秋高气爽,日头正盛。
赶了半日时间的路,慕容璟原本全绾着的发髻被劲劲疾风吹过,几缕碎发垂落额间。她戴着斗篷,以纱遮面,白皙的脸庞仍被晒得微微泛红,不施脂粉,依旧完美无瑕。
茶楼的人并不多,只有掌柜和说书先生,还有几位同她一样往来赶路后饮茶解渴的行人。
那说书先生银发长须,手持老式竹简,上边刻着密密麻麻的字,说着一些枯燥乏味的黄老之学。
慕容璟左边的桌上坐着一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穿着劲装,看模样应是江湖人士。与她同桌的,是一略小些的少年,骨骼清瘦,正坐在桌边,掰弄着自己的手指,用力之时,手指与手背相贴合,却神情自若,丝毫没有疼痛之状。
她默默地打量了他们一番,心想这两人必定是江湖中修柔术之徒,观其功力,极有可能出自有柔术之最称号的离尘教。
说书先生正讲得尽兴,忽被那少女打断:“老先生,你讲的这些都过于高深,我们怕是听不懂啊!”
那说书先生也不恼,笑着范围道:“那姑娘觉得老夫该说些什么好?”
那女孩思索片刻:“不如就说说京城那些事吧,让我们这些乡野人士开开眼?”
老头泯然一笑,开始娓娓道来:“话说这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