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提起脚边一坛酒朝嘴里大口大口灌了下去,酒渍漫过嘴角,沿着颈脖淌下,将衣襟、垂下的发丝打湿一片。
顷刻,酒坛挪开,丢去一旁,重重摔在地上。
“尚书大人,其实酒真是一个好东西……酒意浓……醉意上心头……”
水渍沿着地板缝隙蔓延,陆良生就着殿试还未用完的墨汁,一边模模糊糊念醉诗,一边在地板点下浓浓一墨,墨痕随笔尖飞游,勾勒出肥头大耳,铜铃怒眼。
看到这颗面呈怒容的大光头,闵常文看去有些癫意的书生,不由担忧问道:
“良生,你这是……”
“……三杯不倒,六杯不醉……杯杯消去心中愁……”
陆良生不理他,手中毛笔隐约间绽放光芒,青墨勾勒出膀大腰圆、豪迈袒露,笔尖点缀,画出青裤赤脚,腰间腰带如巨蛇。
“……劳心费力帝王千秋业……”
笔停了下来,一个大酒坛在巨大人像手中成型,陆良生一脚挑起地上的酒坛,勾在臂弯。
哈哈哈——
“……不如呼神与我一场醉!”
仰头狂饮,片刻,朝地上巨画喷了过去,酒雾弥漫,缓缓降下。
“良生,喝也喝过了,随我回府,先见过你恩师。”
闵常文绕开降下的酒雾,说完话语时,忽然就听楼外有声音惊慌呼喊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快跑啊——”
轰!
客栈木楼陡然震了一下,闵常文只觉照来的阳光在视线中阴了下来,心里一股不安泛起时,后背仿佛密密麻麻的蚂蚁在攀爬上颈脖,寒毛都竖了起来。
艰难转过头,二楼望去的视野间,那是大的难以想象的人的小腿从楼外迈了过去,然后又是一声沉闷动静,重重落地。
闵常文跑到木栏后,映入眼帘的,那是庞大身躯,彷如接连天地般,走过街道。
“这这”
被这一幕惊到了,呯呯连退两步,跌坐到了地上,震撼的说不出半点声音。
客栈掌柜和伙计合抱在一起蹲在地上,脸色发白的忘记了嘶喊。
片刻,那掌柜颤颤巍巍的爬动朝那边的书生求道:
“先生高人,快收了神通吧。”
陆良生已是醉醺醺的状态,握着笔还在书写字迹。
…………
街道、远方的无数街道陷入一片混乱。
人如蝼蚁在巨大的脚掌下奔走躲避,屋中的百姓听到动静,推开窗户探头看去一眼,极快的缩回去,呯的将窗户关上。
屋顶上方的瓦片被震的哗哗往下滑落,碎裂铺在地面的一瞬,巨大的脚掌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贴着来不及躲避的百姓身旁落下,压着一地的碎裂瓦片,陷出一丈左右的脚印,继续朝前方有城墙轮廓的方向过去。
轰!
轰!
轰!
远方,皇城墙头上,守卫的士卒感觉到了震动,然后越来越剧烈,人开始站不稳,林立的刀兵枪林都在东倒西歪。
“地龙翻身?”
“快去通报……那边是什么?”
指去城外市集的士卒随后眼眶睁大,嘴唇哆哆嗦嗦起来。
“巨……巨人……”
视线望去的方向,鳞次栉比延绵的屋舍之间,堪比城墙的巨大身形提着酒坛大步而来,一步便是数丈,转眼即至。
“跑啊——”
“快走!!”
一列列士卒飞奔,离开城楼的瞬间,过来的巨人,抬脚,轰的蹬在了城楼。
那是土崩石裂的巨响响彻。
城墙倾裂,砖石向内一凸轰然崩飞出去,打在宫道、红墙上,烟尘弥漫飞扬间,反应及时躲避开的士卒从地上灰头土脸的爬起,望去的视野里,是一个巨大的脚后跟走了过去。
“呵呵……哈哈……”
那士卒满脸通红大笑,看去周围的同伴,又看去裤裆,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城门牛角号吹响,一匹匹快马飞奔传讯。
“建春门被破!”
“有妖怪闯入皇宫,快通知陛下!!”
东宫东华门,感受到剧烈震动的东宫一干官员侍卫,护着陈靖出来,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一道身影从高高的宫墙外走过。
呜——
苍凉的牛角号延绵,承云殿内,御阶之上,皇帝正与张丽华说着话,目光却是看去中间的歌舞。
“你与那个陆良生有旧?”
偎着身侧的贵妃聪慧过人,之前那发生的事怎能看不出枕边人的醋意,握住他手背。
“陛下,之前臣妾就说过,回来被人刺杀,是一个先生所救,也提过这位先生的名字,是陛下没记住。”
“那他为何要送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