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毛飘飞,摇摇晃晃落到地上,烟雾升起,一只蓬松乱毛的猴子冲出雾气,索性将棍子一丢,跳去床角柱子上,架起腿挠着脸腮。
“长话短说,找俺老孙出来干嘛?”
等猴子说完时,陆良生倒了一杯清水过回来,坐到床沿,给他递去。
“今日碰上一事,听人说这地是圆的,大圣当年驰骋天地,可知晓?”
向这猴头问出此事,也是对方曾说过一个筋头就能翻出想都不想到的距离,自然腾云驾雾也不在话下。
那猴头接过碗,像是很久没有喝过,抿了抿,随后一口气喝个干净,将碗随手抛给陆良生。
“不知道不知道,俺老孙一个筋头翻过去,眨眼就到,谁有空去看这地是圆是方,站上去不倒就是,竟问这些没用......”
陆良生去倒水时,身后话语陡然停下,回头,那床角柱上又只剩一根猴毛安静躺在上面。
‘维持的真够短的.....’
房门吱嘎一声打开,寒风随着一道人影进来,立在桌边的油灯轻轻摇晃,红怜迈着莲步过来,看着陆良生翻出一根毛出来,丢去地上。
“公子,你这是哪里来的毛?”
回答她的,是一团升起的烟雾传出的尖锐嗓音。
“是俺老孙的毛!”
一只三尺有余的猴子扛着棍棒,一跃站上床尾柱子,看到一旁亭亭玉立的女子,愣了下。
“咦,不是上次见到的那个。”
陆良生知道他说的是谁,不过眼下没必要解释这个,接上刚才的话头。
“那人提起地是圆,在下觉得既然是圆的,必然是从这一端,一直过去......”
屋里,红怜听着公子讲话,也觉得那小猴子颇为有趣,好奇的坐去床沿,毕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跟一只猴子说话。
陆良生一边将盛有清水的碗,重新递给猴头,一边说道:
“......会从另一端回到原点,这才想起大圣神力通天,轻易就能做到这样的事,所以才有此一问。”
听到恭维好听的话,猴头捧着碗微微昂起下巴。
“好说好说,俺老孙确实有那通天彻地的本事.....当初更是从那佛祖掌心里,一个跟头就飞到天边.....”
说到这里,猴子脸上,眼睛陡然睁大,呲牙欲裂发出‘嗬嗬’低吼,像是情绪压抑到了极致,“啊——”的嘶吼,将碗砸去地上。
房门吱嘎轻响,猪刚鬣探头进来,刚说了:“发生什么.....”半句,看到床尾上的猴子,呯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传来咚咚的上楼声。
陆良生和红怜有些疑惑的看着猪妖一声不吭的跑了,转回视线过来,床尾的猴子又变成了一根毛落在那。
只得重新将他唤出,猴头一落地,叽叽叽嘶吼不停,又蹦又跳,摔打手里的棒子。
陆良生与红怜对视一眼,走近蹲下来:“大圣何故发火?”
“那老儿诓我!”猴子挥着棒子一下一下的砸在掌心,走了两步回来看着书生,指着西面:“照你那般说法,俺老孙早就飞出他手心,只不过绕了一个圈,又回来了!”
陆良生听过猴子往日一些故事,自然明白这一段,眼下被他提起,倒是真的佐证了地可能是圆的说法。
毕竟书生求知欲强盛,而猴子更是怒火攻心,一人一猴就那么在地上讨论、怒骂,令得已经躺下的李金花夫妻俩还以为山上猴子跑到院里,还出来找了一下。
夜色渐渐深邃,还亮着灯火的房里,红怜撑着下巴差点瞌睡过去,拨弄了一下灯芯,让火光亮了亮,看着陆良生又拿出一根猴毛丢去地上,无聊的出了一口气,裙摆一转,钻进墙壁画卷里,荡秋千去了。
过得许久,火光渐弱,陆良生方才感到有些疲倦,看了看纸窗外透进青冥的天色,竟不知不觉与那猴子探讨了一夜,从地圆的说法,到修道法术,挨个说了个遍,受益良多。
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收拾了堆积地上猴毛,陆良生躺去床榻,不到半刻,沉沉睡了过去。
寒风跑过檐下,院内柏树响着雪落下枝头的簌簌声,亮有微弱的灯火的窗棂,光芒摇晃了一下,墙壁上的画卷,窈窕的人影飘了出来,轻柔落到地上。
“也不知道脱衣吹灯,明天怕是都起不了床了。”
悄无声息的替榻上的陆良生脱下衣裳,红唇微启,将油灯吹灭,窗外青冥天色里,红怜嘴角一勾,忽然俯身在熟睡的脸庞,轻轻吻了一下,显出好看的梨涡,羞涩的钻回到画里。
......
积雪覆盖的断木,淡黄的鸡爪站上去,大红公鸡向着泛起鱼肚白的东方天际,高亢的扯开嗓子。
哦哦哦.....喔哦——
金色的光芒破开云层,沿着白茫茫的山麓推开黑暗,将远方的山村包裹了进去。
寂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