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国师刚才所讲,难怪今日我感到一股异样,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原来是出在这事上。”
阳光照进窗棂,两杯清茶热气袅袅。
纪信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的陆良生,这位小上许多岁的年轻人,当上国师,还有许多地方欠缺,可一颗为民之心,做为曾经汉高祖身边的大臣,还是颇为欣赏的。
“我与大隋相连,能见那物悬挂云后,当时法力陡然紊乱,冲击下,人也失去意识,想来那红芒就是冲着大隋而来,那么这场劫难多半要应验在这片九州土地上。”
说起心中所虑,陆良生握着茶杯,一对细眉再次皱起,望去窗外,这也是没办法,就算不是当朝国师,做为人间修道之士,又岂能坐视不理,眼睁睁的看着万千黎民生死里挣扎?
仙字还带一个人字,若人都没有了,就是一堆石头罢了。
那边,纪信见他心里有事,也不耽搁,端起茶杯轻轻闻了一口由幻术显出的清茶,口感、香味当真不错,片刻,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陆良生也要去一趟皇宫,将事情说给皇帝听,做了一个请。
“一起走吧。”
“国师先请。”纪信洒开宽袖,也摊出手。
推辞一番,还是让城隍先走,陆良生一边换上那件乌缕编织的法袍,一边回头看向趴在窗台上蛤蟆开口。
“师父,我去皇宫一趟,先将长安这方法阵动起来。”
照在窗棂的阳光里,晒着背上一片乌紫疙瘩的蛤蟆抬了抬眼睑,这一路上的奔波让他感到疲倦,尤其坐船南下,恨不得腰上多系几根绳子,看着那边换上衣袍的背影,张开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挪了挪圆滚滚的肚皮,脑袋偏开放在桌面上,无力的挥了挥蛙蹼。
“走你的就是,若是留在宫里吃饭,记得看有什么好吃的,给为师带些回来。”
知道师父贪吃,陆良生点了点头,不过估计也不会在宫里与皇帝一起用膳,走去门外,城隍纪信还未先走,便一起下了阁楼,走去外面。
“既然是人间劫数,纪某做为这长安城隍,也是该要出力的,国师若有差遣,不妨少一张符纸传讯予我。”
陆良生接过城隍手中那张漆黑的符箓,上面敕文让他看不懂,大概是直达城隍视听的特殊符纸。
来到山门外,老樟、古柏枝叶沙沙摇摆,纪信见书生收了符箓,拱起手,无言的鞠了一躬。
陆良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上去将他托住。
“城隍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先替长安城中百姓,谢过国师。”
“这如何使得,城隍不也出力吗?”
陆良生托起面前这位城隍,后者哈哈笑出声,后退一步,拱手作别,转身消散在天光之中,声音回荡。
“纪某阴魂香火成神,护一方百姓,乃是本分,国师,告辞!”
周围值岗万寿观的士卒,悄悄微侧过脸,看着那边的国师仿佛在和人说话,朝空荡荡的方向拱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急忙转回脸来,目视前方。
‘......国师不会是在和鬼说话吧?’
百余侍卫几乎相同的闪过这段心里话时,那边,陆良生朝这边过来,守着曲池坊连接芙蓉池出入口的士卒,脚掌一并,手中长兵纷纷顿去地上,发出‘呯’的齐响。
“见过国师!”
当中有人喊了一声,拄着兵器半跪下来,陆良生点点头,将他唤起:“我要入宫见陛下。”
“是!”
士卒抱拳躬身,退出几步后,招呼停放不知何时盖的青瓦房舍里,驱出一辆马车过来。
不久,陆良生坐进马车,放下帘子,驾车的士卒抽响鞭子,御着拉车的三匹大马驶向北面,在驾车士卒“让开!”“行人避让——”的声音里,一路穿行扰扰嚷嚷的东市长街,从延喜门入皇城,沿着长长的宫墙,转去承天门,这才进了大兴宫里。
长长的白岩石阶延伸去的大兴主殿,偏殿书房小间,皇帝正与一众召见的文武说着南方的事,此时那边的消息还未过来,或在途中,对于战事,以及之后善后的事,多少需要反复推敲。
“陛下,韩柱国久经沙场无需担忧,家中下一辈更是人才济济,就连外甥都习得文武一身,可见上柱国平日教导甚严,战场上,怕是会令叛军闻风丧胆......”
一通吹嘘其实并不算夸大,坐在龙案后的杨坚自然知道麾下这位将军的厉害,只不过有些忧虑,虽然请了国师出马,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这几年来,也不知自己怎的了,心力越发如从前,做事犹豫,也不够决断。
“你们说的,朕都知晓,韩擒虎什么本事,朕可是比你们都清楚,只是那叛军之中也有能人......”
“启禀陛下。”
侧殿书房门外,一个宦官躬身站在门口:“国师回来了。”
龙案后面,正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