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棠一大早就和陈大友上了后山,刚进果园就看到芒果树上原本翠绿的叶片背面出现大量红色斑块,枯黄脱落,在树底下铺了厚厚一层,肉眼难以分辨的红蜘蛛附着其上,密密麻麻的,她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陈大友上次打了药以后就没有安排这边的活,所以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再加上上次他们上山时下着雨,以为只有普通蜘蛛就没仔细查看,忽略了红蜘蛛的卵,最终错过了最佳的防治时期。
“药不对,药量也不够,加上这几天气温高,红蜘蛛的卵全孵出来了,这东西繁殖快,照这么下去产量可能连预估的一半都不到。”陈大友忧心忡忡。
自从农场开始认领果树的业务后,后山这片果园已经全部认领出去了,如果大范围减产,肯定是要退订的,而且还会影响农场的声誉。
“咱们现在只收了订金,钱也没发下去,如果真的没办法交货,最坏的结果就是退订,”张全眉头紧皱,斟酌用词后接着说,“问题在于咱们没办法交代,往年各管各家的时候从没出现过这个情况,现在集中管理出现这样的问题,万一这几片园子赔个底掉,人的心思控制不住啊!”
陈大友叹了口气,他知道张全说的在理,但是这也是大锅饭不可避免的。
晏棠在他们说话时在几片果园的相接处走了一圈,入目皆是满地的落叶和爬行的虫子,枝头上的嫩果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后山这几片果园都没逃过虫害。
张全说的话她也听到了,其实归根结底就是责任田和大锅饭的差别,往年收成多少就拿多少钱,现在是按工时领工资,又有租金,说难听点就是旱涝保收,总归是有钱挣的,有些心思花的自然就没那么上心了,毕竟安排的工作都做完了,因为领导疏忽造成的后果当然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这样的风气要改,但当务之急是解决虫害的问题。
“年年怎么说?”陈大友问她的意见。
晏棠摇摇头,回道:“我经验不足,按你们说的来吧。”
“下了山咱两去趟农业站,看看这个情况要配点什么药回来打会好一些。”陈大友跟张全商量,后者看着满园枯黄的树叶点点头,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商定后,三人准备下山时,正巧遇到白原川一行人,看架势应该是往山上去的,林望舟不在其中,听裴夏说省里来人视察工作,林望舟做为一把手不能缺席,所以前两天接了个电话就回广城了,魔鬼导师走了以后,裴夏简直乐开了花,这代表他们不用再过风餐露宿的野人生活,可以回到一开始朝九晚六名为学习实则度假的生活。
几个人一路上插科打诨,一副郊游的模样,完全没有前段时间被压榨的凄苦,两拨人相遇后,裴夏原本想拉晏棠加入,但是她心事重重没什么闲聊的兴致,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就分道扬镳。
白原川拧紧眉头,看着晏棠背影的眼里满是担忧,直到看不见后才继续往山上走。
“年年这是怎么了?”裴春有点好奇,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小太阳蔫巴巴的。
裴夏也觉得纳闷:“不知道啊,今天一大早就被大友阿公叫出门了,昨晚还好好的。”
走在最前面的袁泠月惊呼一声:“你们快看!”
“啧,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赵刚快步上前摘了片树叶,翻开背面就看到密密麻麻的虫卵残壳,不少刚孵化出来的虫子还在蠕动,他扔掉叶子用脚蹍了蹍,说:“是红蜘蛛,再不打药,过几天叶子估计能全掉。”
裴夏搓了搓手臂,一脸牙疼的表情。
“现在这个情况配点阿维菌素和螺螨酯打水也还来得及,只是打完果园的生态环境也要改善一下,收完过以后也要做好预防,不然明年还得犯。”裴春的研究方向就是病虫害一类,对于常见虫害的预防和治理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脱口而出。
裴夏的研究是培育那块,对于病虫害只能算上懂但是够不到得心应手的门槛,帮不上小姐妹的忙。
裴春知道这个情况,便说:“晚上回去我跟大友阿公说一声,等打完虫以后给他们搭把手做预防也不费什么事。”
可惜裴夏并不买账:“你凑什么热闹,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你咋咋呼呼地说错了怎么办?”
“我怎么不专业了,去年我还拿了奖,你连这都忘了?”
裴春一脸不服地反驳,就看到裴夏对着他挤眉弄眼,一副“能不能有点眼力见”的样子,转头又看到赵刚和袁泠月憋着笑,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让裴春一头雾水。
有时候不得不说,有些人智商可能真的不低,但是情商真的堪忧,对待感情更是迟钝。
看他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袁泠月不得不点了点他:“可是白师兄去年拿的奖更多,还有专利呢。”
赵刚再也忍不住,笑着拍了拍裴春肩膀,说:“回去以后报个班吧,真怕你打一辈子光棍。”
裴春这才恍然大悟,他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