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珽的年纪小,腿短,耐力也不好。跑了一路歇歇停停地,她赶到门口时正好见到人从马车上下来。
“阿娘!阿娘!”
谢珽也不收力,直接一头栽进了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哥哥怀里。
谢飞云今年已经十五岁,正当力壮。只见他两手一捞,就把谢珽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看到谢珽毫不犹豫地扑到长子怀中,被晾在一旁的卫大娘子开口揶揄道:”我们廷玉嘴上喊着阿娘,怎么抱得却是哥哥呢?”
她年纪约有三十。头上盘着现下京都最时兴的堕马髻,花钿头钗,耳铛颈玉一样不缺。一身整套的碧玉首饰将她衬得气度不凡。
“廷玉也要阿娘抱。”
还是小丫头的谢珽很是会听话风,呲溜一下从兄长的怀里退了出来,一头砸进了妇人的怀里,双手环着她的腰,仰头咯咯地笑着。
就是头上梳着的发团已经被她蹭得乱七八糟,感觉一碰就要散开了。
被妹妹抛弃的谢飞云则是揣着手站在卫大娘子的身后,满脸无奈地看着刚才还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转头去寻了阿娘撒娇。
谢珽被卫大娘子托着下腋抱到了怀里,很自然地抱住了阿娘的后颈,凑在耳边奶声奶气地撒娇道:”阿娘,廷玉好想好想你呀。”
听到这话,少年身体向后略微一仰,弯着后腰偷看了小丫头一眼,盯着她那对实际正转得轱辘的黑眼珠笑着拆穿了她,道:”你真是个小骗子,满嘴都是哄阿娘的话。”
因为谢飞云凑脸凑得近,谢珽边说着话边伸过了脖子朝他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
“廷玉也想哥哥。”
这一下是将少年乐得伸手揉了揉谢珽圆圆的脑袋,哪里还记得追究她的”喜新厌旧”。
“阿娘,阿娘,我的幺弟呢?”谢珽从喜悦里回过了神,东张西望地不见阿娘身后有抱着的小孩,终于顾得上问了。
外祖母两年前大病了一场,阿娘得信后准备回京都侍疾。
这趟本是要带了她和弟弟去的,但偏巧她在动身前几天因为爬树摘桃摔断了小腿,行动不便。阿爹和阿娘担心车马劳顿会影响她伤愈,便先留她在扬州养伤。
阿爹告假将阿娘和弟弟谢飞白送去京都后,本是先回了扬州的。
哪知一个月后京都来了信,说阿娘诊出了三个月的身孕。那时她的腿伤没好,阿爹只能再次安顿好她,又告了假,多带了些阿娘用惯的衣物器皿,赶去京都看了一次阿娘。
六个月后,她的三弟谢飞英出了世。
阿娘坐完月子后就想回扬州,但叫身体好转的外祖母拦下了。外祖母担心幺弟体弱禁不住奔波,又担心阿娘身子没彻底养好,硬是将他们留了下来。
后又因外祖母担忧,再三地留人,直到二弟谢飞白到了启蒙的年纪,三弟谢飞英也长大了些才允了他们回扬州。
在扬州的谢珽又收到信说在京都国公府住着的哥哥也要一道回来,这下是整天在扬州数着日子等让人了。
她真的太久没有见到哥哥和阿娘啦!
“和你阿爹都在后头呢,晚点就到。走吧,阿娘有事和你说。”
卫大娘子双臂颠了颠怀里的小丫头,沉了不少,也大了不少,边说边跨进了朱色大门。
谢珽虽然年纪不大,但性子活泼,成天见地在府里上蹿下跳地乱跑,浑身都是实在的重量。真要抱在怀里沉得很。
卫大娘子抱了一会,口中的气就粗了起来。
“阿娘,我可以自己走。”谢珽抱着阿娘的脖子,体贴地说道。
她说完这话,就坐在卫大娘子的手臂上扭了扭,示意自己要下来。
等阿娘一弯腰,松开了手,谢珽就从她怀里跳了下来,飞快地跑到谢飞云身边,张着双手就是要抱。
哪里还有一点刚才说的要自己走的模样。
谢飞云板着脸,故意扮做了生气的模样,说:”你心疼阿娘就不心疼哥哥了?”
“哥哥最厉害了,廷玉最喜欢哥哥了!”谢珽笑得灿烂,拽了拽他的衣角,拼命给谢飞云灌迷魂汤。
谢飞云被谢珽飞来的眼神逗得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
少年的嘴角扬起,爽朗笑声里半有宠溺半有开心,连眯起的眼睛里都洋溢出受用来。
“哇,哥哥,好高呀!”
谢飞云兜着谢珽的下腋,把人举到了半空中,把谢珽高兴地直叫。
“你这孩子胆子这么大,也不知道像谁。”卫大娘子在一旁看着,手自然地伸在半空中,准备随时接着。
她身边跟着的嬷嬷和女婢也都眼睛跟着谢飞云和谢珽二人,和卫大娘子一样,护着谢珽的安全。
“像哥哥!我长大要和哥哥一样高,一样有力气,能把弟弟们都举起来!”谢珽高兴地嚷着。
哥哥最厉害了,她最喜欢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