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两个人在打着无言的官司，那头听到谢珽话的十七个人都是一怔，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他们这些人虽然挂了牌，但还没有真的接过客人。这段日子都是跟在红牌们身边伺候，学着应付和讨好客人。谢世子的要求对他们来说全然是意料之外的。
谢珽见他们各自看来看去的，面面相觑却没有动作，朝丽娘做了个请的动作。
她只负责挑人。调教他们则是丽娘的事，她这个外人就不越俎代庖了。
”怎么，谢世子说的话是没有听到吗？耳朵都聋了？都是挂了牌子的人，身上的那点二两肉藏着掖着地做什么呢？“丽娘上前了两步，两袖一合，摆出了馆主的架势，厉声说道。
”一个个地还在等什么呢？绣花呢？忘记我同你们说得什么了，以为挂了牌子出去就能做我馆里的小主子了？今日谢世子愿意在你们里面挑，是你们天大的造化，赢了的那就是一步登天，明日整个京都都会知道你的名字，大把的客人上门等着你来挑，而不是和那些被筛出去的一样，就只有自己去找客人的份！“丽娘一个棒子一个甜枣地教训着面前的人，声音很有气势，喝得那些人都低着头乖乖挨训。
话糙理不糙，谢珽喝了口茶，遮住了自己眼中对丽娘表现的赞赏。
在丽娘这个馆主的威严怒斥下，已经有人开始脱自己的外裳了。
有一个开始，很快就有第二个。
谢珽放下了润口的茶杯，又变成了支着下巴的闲散模样。
其实她是觉得有些疲惫，头胀得不舒服。只是在外人看来，谢珽的这个动作是饶有趣味的审视。
对第一个不着寸缕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女，难得的，谢珽对她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就和她朝外头的无香无音，明秋，小原一样的笑。
她伸出了食指朝下转了两圈，意思是让她转两圈。
少女照做了，就是面色赤红，胸前也有了反应。不知道是被谢珽的笑看的，还是一丝不挂的羞耻的。
“穿上吧，别着凉。”谢珽起身亲自把自己的大氅围在了少女的身上，动作和言语都突然变得很温柔。
她们两个的身形差不多。
谢珽的这件蜀锦毛领的大氅围在她的脖子上正好，将她包裹得严实，还显得脸更娇小可爱。
“去后面换舞衣吧，这件赏你了。”谢珽还捏了一下少女的脸，手感很像墨棋的脸颊，笑着叫人退了下去。
少女只觉得谢世子的手暖得很，捏在她的脸上烫得不行。
在少女往戏台后走的时候，剩下的十六人好些都朝她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那件大氅，可是蜀锦，一寸一两金的蜀锦。
“奴家问谢世子安。”
谢珽坐了回去，第二位就争着上前来行礼了。这次不用谢珽动作，他自己就转了一圈，然后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看着谢珽。
谢珽同样伸出了食指，只是指着这人后往右边动了两下，这是让他离开的意思。那人只被小厮递了自己脱下来的衣裳，被吩咐穿戴好就在这里候着一起出去就是。
面有不甘也没有用，谢珽根本没有再给他第二个眼神。
丽娘看着两个被截然不同地对待的两人，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关心这十七个人里有没有能让谢世子开口问名字的。
但这一次谢珽看得更快了。
每人上前，转一圈，手一指，是去戏台准备还是落了选就有了分说。而且她不再和他们说话，就算是有不服气的，想再为自己争取的，谢珽都是闭口不言地朝丽娘看一眼，让她出面。
这样下来，十七人里只留下了七人，四女三男。
谢珽做这些的时候，墨棋是目不斜视的。但温立亭是见到女子上来就避开，不是看茶，就是看谢珽。只有男子上前来的时候，他才会扫两眼，然后继续看茶，看谢珽。
待人挑地只剩下七个，谢珽也还是没有问过一个人的名字。她低头捏了捏眉心，觉得方才看得太累。
墨棋则立刻上前一步，替小姐揉着太阳穴。
“去取件新的来。”谢珽吩咐道。
“是，小姐。”墨棋知道小姐指的是大氅。
戏台上弹奏声起，谢珽摆手叫墨棋去了，自己抬头看了过去。
奏乐一起，排好的舞娘们就随着乐声动了起来。
罗烟轻曼，露出了犹抱琵芭半遮面的女子来，看来争到先上台的是琵琶女。薄纱覆面，金钗点缀，发髻不算华丽但是清雅，想来这番打扮是花了功夫的。
谢珽初见还觉得不错，但琵琶的第一个扫弦出来，她的神色就沉了下去。还没进到第二节，谢珽就叫了停。
下一个上来的是男子，穿着广袖斜襟的舞衣却跳得一塌糊涂。
谢珽从第一拍开始数，快了，慢了，又慢了，快了，脚背绷不住，回旋时腿不直，看得她绷紧了脸，很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