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与众卿共勉;若是警告朕躬,朕当自修,岂可隐而不知?”
大臣们彻底安静下来,细细一想:也是啊,天书还没有从屋南角取下来,谁也不知道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皇上轻扬衣袖,愈发显得身姿清逸、俊美无俦,阔朗地笑道:“天书还未启,咱们就一同去左承天门南鸱尾处看看吧。”
于是君臣前呼后拥地前往承天门。大臣们来到承天门,真的看到承天门南角兽吻上挂了一黄色包裹。隐隐约约还能看出,里面写了许多字。内侍小心翼翼地把天书从屋角兽吻上请下来,令大臣当众宣读,天书名即为神人告示的《大中祥符》。书云:封受命。兴于宋,付于慎,居其器,守于正,世七百,九九定。
另外还有黄色字条三幅,内容的意思是说皇帝以孝道承统,务以清净简俭,必致世祚长久云云。
皇上遥遥立于人后,噙了一抹了然的微笑,又像是惘然。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命知枢密院事宣读后,依旧包起,郑重盛入金柜中,另派官员祭告天地、宗庙和社稷。即在崇政殿设斋宴,接受百官朝贺。群臣加恩、特允京师聚饮三日以示庆祝。
简吟风在第二日入宫来。见皇上不再为先皇后的仙逝而寻死后,他便消失在世人的视野里了。太医院少了一位医术极佳的太医不是什么小事,皇上却十分宽纵他,仍在太医院中给他留着一个位置。
看见简吟风之时,皇上几乎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样俊俏张扬的一个人,竟憔悴到了这个地步。他面色憔悴,眼窝深凹,瘦的几乎脱了形,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酒气。
皇上见他如此,念及他是为皇后之死而伤心欲绝,终有不忍,亲自伸出手来,想将他搀扶起来。
简吟风微微喘着气,他攥着皇上的手,说道:“臣是为天书之事而来。”
皇上漫不经心地看了简吟风一眼,眼神十分轻蔑:“此事丞相等众臣都极力赞同,你有什么话要说?”
“不,陛下!王旦那些人,前些时日收到了陛下钦赐的酒樽,里面盛满了美珠!”简吟风激动地双手挥舞,“是你贿赂他们,让他们在此事上站在你这一边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目光冰冷地看着他,随后淡淡道,“这些臣子与朕站在一边,有何不可?”
“若是天书降临,陛下赐宴庆祝并无不妥,可是陛下真的满足于此吗?”简吟风眼里闪过一丝寒星般的光芒,语声同样不善,“我了解陛下,陛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如今种种,不过是为了日后造势。陛下想做什么呢?天降祥瑞,陛下自然要泰山封禅谢恩。封禅之举,劳民伤财,纵使前些年国库充裕,也禁不起这般折腾!”
皇帝背对着简吟风负手而立,那样的嚣张和霸气让人不觉心颤。简吟风站在原地,几乎承受不住君王之怒的威慑,可他想起了先皇后的托付,他不能让陛下做昏君,他不能辜负她的信任,于是强撑着不动。
皇上从怀中探出一封书信,递给简吟风,叹息一声:“打开看看。”
见那封面上写着“弟亲启”三个字,简吟风愕然:“是卫国长公主的信?”
皇上微微一笑,那璀璨的眼眸在阳光之下熠熠地闪光:“皇姐在封地派人快马加鞭送来这封信,和你是一个目的。她道来驸马为国战死沙场,致使她孀居无依。她要替为国捐躯的英灵质问朕泰山封禅,可曾把天下苍生装在心里?字字珠玑啊,吟风。和皇姐的劝谏比起来,你还差得远呢。”
“臣的确自愧不如,”简吟风点了点头,诚恳道,“不论是臣的直言面谏,还是长公主的千里传信,都是希望陛下不要这般荒唐下去。难道陛下还要一意孤行下去吗?”
“你们究竟在担心什么呢?东封泰山,一切花销皆由朕的私库承担;朝堂诸事,刘妃有浅芙教导也大致能处理圆满,”皇上低言道,“即便这样,你们也要来拦着朕吗?”
简吟风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对泰山封禅的计划做得如此周全,不觉愣在了那里,又想起来一事:“臣粗略地算了一下,东封泰山,所费恐不在八百万贯之下,陛下的私库真的能承担得起?”
皇上嗤声一笑道:“吟风,你还真小瞧了朕的家底。这些银钱,朕还不放在眼里。莫不是浅芙之前给你们一个个托付得如此郑重其事,便教你们错认为,朕真的是个昏君了?”
简吟风神色一黯:“现在看来,我主还是我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臣多心了。可是陛下能否告知臣一句,为何执意去泰山?”
随着皇上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挡住了他眼睛里的神情。他的眼底似乎有泪光,声音缓和下来,甚至笑了一笑:“吟风,朕真的很想她……”
简吟风的眼神悲怆而无望,蓦然瞥见皇上乌发之下已是斑白了双鬓,双目浑浊,他负着的双手微微颤抖。皇上今年不过三十九岁,可是什么时候,陛下已经有了如此沧桑的老态?
在简吟风的印象里,皇帝一直是肤似寒冰、眉如墨彩、面如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