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今年的冬天尤其冷,冰凉的雨珠将空气浸得格外湿冷,淅淅沥沥的声音敲打在树叶上,天地间一片嘈杂。
远处的天空幽暗深黑,宛如一张吃人的大嘴。
司机在学校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看见一抹雪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赶紧撑伞迎了上去,“大小姐。”
来人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发梢微卷,薄薄的刘海自中间分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皮肤很白,宛如一块美玉,看不见一丝的瑕疵。
那双深黑的眼眸里暗不见光,眼尾一点小小的泪痣,为这张脸增添了无数的动人风情。
江家的大小姐,江氏当之无愧的继承人,不仅家世优越,容貌之盛,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司机在心头感慨了一句,虽然这位大小姐近来脾气颇为古怪,但她的追求者还是多的数不胜数,只不过碍于褚岚的存在,旁人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罢了。
说起褚岚,又是让旁人羡慕嫉妒的存在。
她不仅是褚家的继承人,还是江秋渔的未婚妻,两人自小便定下了婚约,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来,褚岚一直把江秋渔当老婆对待。
谁敢跟她抢人呢?
司机这样想着,不禁偷偷抬眼打量自家大小姐,冷不丁对上了她的视线,不知怎的,他突然心头一紧,竟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司机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等他再认真看过去时,却发现大小姐依旧是那副矜贵优雅的模样,微垂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格外无辜。
司机舒了口气,刚才肯定是他看错了,他怎么会觉得,大小姐很危险呢?
司机在江家干了好几年,跟江秋渔这位江家掌上明珠的关系还算不错,他替江秋渔打开车门,等人坐进去之后,才小心关上车门,接着又坐进了驾驶室。
车辆缓缓启动,雨珠敲打在玻璃上,留下一片斑驳的湿痕,江秋渔瞥了一眼窗外的雨景,又很快收回视线,继续慢悠悠地用手帕擦拭着自己手上的水珠。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随口问道:“大小姐今天晚了半个多小时。”
江秋渔:“嗯。”
她的语调很平静,“有点事。”
司机没问是什么事情,以他和江秋渔的关系,能问上这么一句就算不错了。
他以为江秋渔指的是学习上的事情,也没再多想,只专心开车。
今晚的雨可真大。
江秋渔擦干净手上的水珠之后,将手帕扔在一旁,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解开屏幕锁之后,随手点进了微信里。
她的消息很多,有备注的没备注的,一大堆,绝大一部分都没点开看过,江秋渔只扫了一眼,便无视了这些人发来的消息。
她点进了一个没有备注的人的聊天界面,就在刚刚,这人给她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江秋渔点开图片,面不改色地看着,表情十分平静冷淡,仿佛在看什么学术论文似的。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见这一幕时,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他决计想不到,江秋渔看的不是什么严肃的学术论文,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只有一个女孩,她双手被粗麻绳绑着,嘴巴上贴了胶带,两边脸颊又肿又红,满眼泪水,模样狼狈又可怜。
江秋渔看了好一会儿,才退出聊天界面——她没有回复这个人的消息。
那人不知道她看到没有,过了好几分钟,才又说道:
【秋渔,我们只是跟她玩玩,没有做犯法的事情。】
江秋渔看到了,但是依旧没有理她。
那人开始描述方才的经过,三言两语就把一场校园霸凌说成了友好互动,就连粗麻绳和胶带,也被当做了小道具。
【我们是在排练话剧呢。】
江秋渔将手机收了起来,她听着车窗外的雨声,手指轻轻在腿上敲击着。
这人太啰嗦了。
哪里需要她解释那么多呢?
江秋渔想,根本不需要解释,因为她都知道。
刚才,她就站在对面那栋楼的走廊上,将那残忍的一幕看了个一清二楚。
雨声,惨叫声,女孩绝望又无助的哭声,交织成了独特的乐曲。
没有人知道,江秋渔就站在那里,安静地看了整整二十分钟。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整个人却完美地融入了黑暗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就像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场恐怖的校园霸凌,也许只是因为江秋渔“不经意”的一句话而已。
“她长得还挺可爱的。”
就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随口而出的话,让洛婷婷遭受到了可怕的欺凌,她被打得遍体鳞伤,数次濒临死亡,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得罪了这些残暴的同学。
为什么?
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