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那倒霉蛋的记忆,怕张正书也是晓不得里面的弯弯绕绕的。更别说跟着来的赵鼎了,他一辈子都没来过这种“高档”酒楼,跟在张正书后面,像个书童的模样。
“且不忙……”张正书笑道,“你帮我寻个人!”
这“闲汉”一听,登时眼前一亮。他做得最多的,便是这种生意。要知道,在樊楼里,三流九教,各色人等都有,若是不熟悉的人,根本找不到想要找的人。毕竟樊楼里那么多酒阁子,想要找的人,一般都在酒阁子里。若是没有相熟的酒保,根本找不到人——樊楼太大了,要在这里找人,还是挺难的。
“不知道小官人要寻谁?”
这“闲汉”殷勤地问道,恭维的态度让张正书很是受用。
“你可知这樊楼,店主是何人?”
张正书摊开了折扇,风度翩翩地扇着风,引来不少歌伎的侧目。如此翩翩美少年,看模样也是多金之人,最是受美妓青睐了。可惜,今日张正书也不是来吃酒的。
“樊楼店主?”这“闲汉”有点懵圈,虽然他从未见过如此之人,开口就要找酒店老板的。但是,他毕竟是“专业”的,也知道樊楼店主是谁,愣了一下才说道:“小官人,你寻樊楼店主,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张正书轻描淡写地说道,“也就是谈一桩生意罢了……”
这“闲汉”被张正书这风轻云淡的表情给唬住了,再加上张正书也是个富家子,他虽疑惑张正书年纪轻轻的,能和樊楼店主谈些什么生意,但他还是说道:“小官人,怕是樊楼店主难寻啊!”
张正书知道,这“闲汉”故意把困难夸大,不过是想要更多的赏钱小费罢了。当即,张正书淡淡地说道:“若是你能找来樊楼店主,赏钱短不了你的。‘大桶张家’,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是,原来是张小官人!”这“闲汉”几乎可以算是包打听了,张正书的大名,他如何没听过?张小官人和章衙内争风吃醋,在和乐楼大打出手的事迹,已经名满汴梁城。这“闲汉”要是不知晓,恐怕他也没脸面再做“闲汉”了。“张小官人,便是寻得到樊楼店主,如何能让他过来与小官人会晤?”
张正书想了想,然后说道:“你且说,‘大桶张家’小官人,有一笔有关卖酒大生意,要和他谈谈……”
这“闲汉”有些震惊,要知道宋朝实行的是“榷酒”政策,这酒算是官营的,由朝廷控制酒的生产和流通领域,禁止一切非官府允许之外的酿酒行为。因为酒税,是宋朝税收的最大来源之一。在当今官家赵煦登基后,酒税更是突飞猛进,每年已经突破了两千万贯的酒税。而且,宋朝也是第一个商业税超过农业税的国家。元符年间,商业税和其他杂税已经占到财政收入的七成,而农业税只有三成。
宋朝对于酒的管控很严,既禁百姓造曲,又禁百姓酿酒出售,若有违犯者皆“等第科罪”。由官设“酒务”造曲酿酒,酒户只能从酒务批发酒零售。只有规模大的、拥有卖酒权的才能被称为正店,反之则为脚店。汴梁城内大小脚店数以千计,正店却只有七十二家。可见,朝廷对酿酒有多看重了。
樊楼每日给朝廷酒税就超过三千钱,每年从官府购入酒曲多达七万斤。后来,因为酒税实在太重,樊楼经营不善换了东家,朝廷还专门给樊楼降了征税标准,给樊楼划拨了三千家脚店酒肆,作为樊楼的酒水连锁专卖店,确保樊楼能有稳定税收。这已经是宋仁宗年间的事了,而后,樊楼一直繁荣到现在。
但即便降低了征税标准,樊楼承担的酒税还是很重。
再加上宋人喜欢猎奇,樊楼的酒虽然经典,但喝多了也就那样,所以樊楼现在已经算是进退两难了。
张正书相信,只要说到卖酒,樊楼店主肯定会赶来的。
这“闲汉”寻思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小官人,你且在这里候着,小的去去就回。”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快去快回!”
看着那“闲汉”离去后,张正书便在樊楼的大厅里坐下了。
这樊楼有多大呢?看看布置就知道了。
二楼三楼处都是些酒阁子,每一层都足足有七八十间之多,中间还有通廊到另一栋楼里,五座楼连在一起,这么多房间也在情理之中了。下面的大厅,也是连在一起的,散铺着百来张桌子,这些桌子其实更多的功效,是来看歌伎表演的。中间有一个舞台,这倒很像后世的酒楼了——或者说,后世酒楼玩的东西,在宋朝已经开始玩了。
只见期间,一桌两三人,觥筹交错,十分热闹。为何没有大桌?这是因为宋朝怕百姓聚众饮酒后造反,便明令禁止聚众饮酒了。要想聚众饮酒,还得办宴席的时候。
赵鼎何时来过这地方?于是东张西望,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这时候,已经有小厮把酒器端上来了。这时候,宋朝的风气逐渐开始奢侈了起来,这小厮便是看到只有两个客人,也端来了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