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词还有很多,比如歪瓜裂枣,后世是指丑陋的人或者东西,但是在宋朝这会,却是在夸你的瓜和枣是甜的,好吃。因为其貌不扬的瓜枣,反而比一般的瓜枣要甜得多。你要是在宋朝骂人家歪瓜裂枣,人家还以为你再夸他哩!
所以在宋朝骂人,也得注意了。好像张正书骂“死太监”,要是被六监的监正听了,还以为是在骂他们,那误会就大了,甚至还要吃官司的!
“原来是宦官啊……”
曾瑾菡一副“怪不得”的表情,确实,彭元量给她的感觉太阴森了。
“就是没卵蛋的货!”张正书又咒骂了一句,“自己没点本事,还以为人家没眼光,都什么人?”不得不说,宦官在宋朝还不算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和明朝对比,宋朝的宦官还活得挺滋润,甚至到了宫外还会被人尊称为“中贵人”。张正书这话也有点欠妥了,要论宋朝的宦官,还真的是有点本事的,根本不是固有印象里的那样太监就是祸乱朝纲的货色。
像秦翰、王继恩、窦神宝、李神佑、李宪、李舜举等等宦官都曾领兵打过仗,虽然不算太出彩,但也中规中矩。
最出名的一个宦官,叫做童贯。没错,就是后世被称为北宋六贼之一的那个。而且童贯做太监做到有胡子,实在太有个性了,太突破了。当然,童贯被誉为北宋六贼之一,不算冤枉。但这不能否认,其实童贯是有能力的。比如打仗,比好多文官领兵都要厉害。就因为童贯是一个太监,从中国的传统主流价值观来说,太监就是一个坏蛋,这个标签是世世代代拿不掉的。太监官做得越大就越坏,一直就是这样的逻辑。大环境如此,谁也没有办法。
但平心而论,童贯的骂名言过其实了,他更多是给宋徽宗等人背锅罢了。毕竟联金灭辽的战略是宋徽宗首肯的,童贯不过顺水推舟。因为这事,童贯给宋徽宗等人背锅了,跟秦桧给宋高宗背锅,是一个道理的。皇帝怎么可能有错?错的肯定是臣子。童贯是个太监,那活该被人拿出来抡!
“好了,郎君也不要气恼,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曾瑾菡劝慰道。
看着这么一个娇媚的可人儿,张正书的气也消了大半。哪怕彭元量在皇帝面前吹风,影响政策,好像也不关张正书什么事。反正他已经知道了北宋灭亡的准确时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希望改变历史轨迹罢了。如果改不了,那也没啥的,只能证明北宋是彻底没救了。
“我哪里有时间生气?”
张正书嘴硬地说道,“我只是不爽他的嘴脸罢了,不就是一个内宦吗,神气什么?”心中还加了一句,就算是赵煦身边的贴身太监,那也没啥了不起的。张正书做人的原则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把人看低了,我为什么要给你好脸色看?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张正书也知道自己的性子不行,所以他做不来官。
要是这种性子进了官场,没一天就把官场里的同僚全都得罪成了敌人,这种性子又岂能走得远?
不是所有人都是海瑞海刚峰的,得罪那么多人还活得这么滋润。因为海瑞是认死理的人,心中自有浩然正气,无所畏惧,为民请愿。所有同僚,都敬而远之,每到一处都好像送神一样把他送走。但张正书做不到那样子,自然也达不到海笔架的高度了,甚至还可能得罪人太多,最后连商贾都做不成。
“是是是,但人家好歹是官,郎君,我们不与他怄气……”
曾瑾菡觉得好笑,这个小官人,看似不关心朝政,但其实他对朝政的在乎,甚至还超过了做官的。
张正书叹了口气,说道:“唉,不说此事了。官家已经说服群臣,禁军要开始裁撤了。虽然第一批人数不多,也就千余人。但在哪里规划作坊,哪里运送原材料,都是一件棘手的事……”
没错,不日赵煦就会下诏,收归煤炭为国有,任何人不得私采。
同时麻烦也随之而来了,从事煤炭行业的人,都要召集过来作坊。或者直接低价把蜂窝煤给原本卖煤炭的人,让他们也有口饭吃。这是一项大工程,要考虑的方面太多了,而时间又太紧。张正书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子又重了不少,不由自嘲地说了声:“我这是闲着没事干,给自己找事啊!”
曾瑾菡也笑了,好似三月梨花盛开那样,自有一股风情:“郎君是能者多劳,也是官家信任你啊!”
“主要是我信不过那些文官。”
张正书淡淡地说道,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蜂窝煤作坊又不是什么官营作坊,介于官营和私营之间。这种情况最是容易贪污,上下其手都能捞到不少钱银。监督形同虚设的宋朝,张正书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丢给文官。哪怕日后文官醒悟过来,蜂窝煤作坊是这么赚钱的,要和文官开战的时候,张正书都敢正面肉搏——等他准备好后路先。
谁要是敢碰张正书的大工厂计划,那就是他的敌人,面对敌人,张正书是会不择一切手段将他消灭的。文官又怎样?挡了路,张正书一样叫他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