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击战,可不是什么低端战法,而是颇为高深的兵法。说它高深,不是因为它难懂,而是它对兵卒的素质要求太高了。往轻了说,整个大宋八十万禁军,都找不出千百个适合打游击战术的兵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而是真真切切的事。
游击战之所以有威力,完全是因为它“游击”二字,点中了其中精髓,意即游动攻击。要是兵员素质不过关,那就是游而不击了。游击战,说白了就是骚扰战术,但是一种高明的游击战术。这也就罢了,要是用到运动战之中,游击战就升华了。想想看,只能我打你,你打不到我,这种立于不败之地的战争,岂能不赢?
只是这种运动战要求的兵员素质更高,而且机动性也要求很高,战马都不足的宋朝,哪里来本钱打这种战争?
唯有可能的,就是尽量用人数来填了,反正宋朝人多。
不过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怎么都有点不人道,是宋朝君臣不屑于用的——好吧,这就是汉人和胡人的区别所在,汉人还是有恻隐之心的,而胡人没有。为了胜利,党项人甚至可以用人命来填护城河,这种不怕死的精神劲头,一直是宋军的软肋。遇到这种军队,大宋其实输得很憋屈。
横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遇到不要命的,这仗还怎么打?
可惜章惇一时间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这计策实在是好,简直是为宋军量身定做的。
看到赵煦在犹豫,章惇继续催促道:“陛下,此事不能拖了啊!”
“章卿,说实话罢!此人就是那个张正书,你也见过的……”
赵煦没法隐瞒了,他原先也觉得张正书说得对,所以才叫章惇进来参详参详。没想到章惇居然对这种战法这么推崇,这是赵煦意想不到的。
“甚么,是他?”
章惇也傻眼了,这是他完全没意料到的事。
“这法子果真能用?”
赵煦皱眉道,“可是上面说的机动性,打敌人立足未稳,打敌人追击不上,打埋伏……这都是需要战马的,我大宋是否能用此计策?”
怎么说,赵煦都是看过不少兵书的皇帝,他做梦都想开疆拓土,对于战阵也不算生疏了。正因为这样,赵煦才慎之又慎。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每次用兵,赵煦都算谨慎,有一定的取胜把握,他才会同意出兵的。再不济,也不能输了。因为,大宋已经输不起任何一场战争了。
章惇也是知兵之人,听了赵煦的话,开始沉默了。
“陛下,是臣思虑不周!”
章惇的认错,让赵煦唏嘘良多。
“也不是章卿的错,那小子就是这般,总是讲些好听的话,叫人有些期盼。但施行起来,却又问题诸多,无法实施。”赵煦感慨地说道。
章惇却认真地说道:“陛下,臣有异议。虽然此计暂且无法施行,可大致方向已然指了出来。今后的战事,失去了机动,便失去了先手。正所谓‘先下手为强’,我大宋若要强军,则必须要培育战马!保马法,也要坚定执行下去!”
赵煦点了点头,说道:“章卿此言有理!”
“那张家小郎君所言,也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剪灭敌有生力量’,确实乃金玉良言。我大宋人多,党项人少,此消彼长之下,久之夏国必败。若能剪灭一部,则不用击溃一部。此战法一定要传旨至平夏城,让诸军将士知晓!”
章惇的话,说到了赵煦的心坎中:“不错,应当传旨!”
君臣两人定计之后,赵煦明显精神大震:“章卿,你且说说,此战前景如何?我大宋能否战胜夏国,为先帝复仇雪恨?”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了,赵煦还补充道:“且不用讳言,就实说即可,朕想听听真话。”
章惇沉吟了一番,突然跪倒在地说道:“陛下,战事瞬息万变,臣不敢妄测。不过,若是按国力来看,我大宋比之夏国,要高出不少。但若是论军力,则两国相差无几。臣先前也是举棋不定,生怕西军将士稍有疏忽,就中了党项人之毒计。但看了此信,臣方才明白一事,莫为一时一地之成败而患得患失。诚如张家小郎君所言,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我大宋只需剪灭党项人的有生力量,保存自身实力,此消彼长,则夏国必灭!”
赵煦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考虑的。
“章卿此言,深得朕意。”赵煦抚掌说道,“若是以此计,能几年灭夏?”
“或许三年,或许五年,或许十年……臣不敢妄下断论。”章惇直言道,“但总有一日,我大宋终可灭夏!”
“善!明日廷议,此计便是章卿呈上的折子。章卿,可有不便之处?”赵煦叹了一声,“若是别个,朕都不想剥夺其功。奈何那张家小子不愿为官,朕无法将此事公诸于众啊!”
章惇老脸一红,说道:“陛下,此举……不妥罢?”
“有何不妥?章卿可是担忧那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