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走弯了,确实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但历史不能重来,张正书虽然对儒家不感冒,但也想从根本去改造儒家。
怎么改造呢?还是那句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然,也要警惕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
不过,既然赵煦肯接受裁军,化军为作坊雇佣,就证明了这条路还是有希望的。起码,在赵煦还是皇帝的期间,尽快形成一个定式,那宋朝的军队就不会那么孱弱了。至于赵煦之后变成什么样?张正书不敢揣测,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裁军的好处,那些文官最多也只敢在暗中使绊子吧?
“算了,我操心那么多干嘛……”
张正书悠悠然起身的时候,蓦然回头却发现郑月娥怯生生地站在后面,手里拿着一件裘衣。
“小官人……”
郑月娥都还没说话,张正书就严厉地盯了她一眼,说道:“就知道拿衣服给我,你自个呢?穿得这么单薄,冷着了怎么办?”说罢,张正书不由分说抢过那件裘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接着,张正书走下了小楼。
郑月娥感受着裘衣的温暖,嘴角先是有些翘起,然后又露出了哀怨的神色。
“郑月娥啊,你莫要痴心妄想了,他心中不会有你的位置的……”
冬夜寒凉,小楼上,唯留下几缕茶香。
而放置在茶几旁的蜂窝炉,还燃着红红的火焰。
……
宋朝皇宫,大内里。
“彭元量,这蜂窝煤好似挺管用啊?”
赵煦此刻也没有了一个帝王的模样,席地而坐在蜂窝炉旁,把手放在一旁烤火。
彭元量在一旁恭维地说道:“陛下,确实管用。”
“那姓张的小子,果然有些才能。禁军已经剔除了千余老弱病残了罢?”赵煦不经意地说道,“这千余老弱病残,居然没有一个闹事的。最关键的是,还极为听从管辖,这就奇了……”
“陛下,小的让皇城司去探查过,发现在中牟县那边,作坊已经完全建了起来。除了用到一些差雇木匠之外,其余都是退伍禁军自个建设的屋子。有食堂,有寝室,还有塌房,甚至连茅房都有专门的地方。据闻,除了食堂以外,其余地方都严禁烟火,比军器监的火药作都要严苛得多。一般人,都不准进入作坊一里地,听闻这是甚么军事化管理。是了,有商贾需要买蜂窝煤,还得依照程序,到前堂洽谈。各个支出收入项目,都要经过三个账房先生之手……”
彭元量的话,让赵煦大为惊奇:“三个账房先生?”
“回禀陛下,听闻这是张郎君独创的财政审计制度,说是要彻底杜绝贪拿……”彭元量的声量很轻,怕是触怒了赵煦。
“这小子,倒是有些才干。那个财政审计制度,能否为大宋上下所用?”赵煦也被那些贪官污吏恶心到不行,好几次都忍不住要拿人开刀了。奈何文官势力现在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做为一个皇帝,不得不防。
如果赵煦想要彻底整饬官场,那势必得罪很多文官。
满朝文官,能有几个是身家清白的?全都是一丘之貉,真正清廉如水的,少之又少。
“回禀陛下,怕是不成。据闻,那个财政审计制度,需要大量的账房先生……”彭元量的话只说到一半,赵煦就明白过来了。大宋的算术人才还是少了些,满朝也找不出几个来。就算有,估计也不是什么清官,反而还会提供一个很好的包庇借口。
赵煦也不蠢,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
“那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赵煦的问话,彭元量低声说道:“回禀陛下,张郎君在李家村建了一个私学……”
“朕知晓,叫做甚么‘技校’对吧,这和财政审计,有何牵连不成?”赵煦十分好奇地问道。
“那‘技校’虽也曾教授学子识字,但目的似乎却并非培养科举当官之人才,而是培养经世致用之工匠。其中,账房先生也是技校教授的技能之一。且夫,张郎君独创的甚么‘借贷记账法’,比之现行记账法更为简便,还能快速厘清陈年旧账,坏账。哪个环节有人上下其手,都能一一顺藤摸瓜揪出来……”
彭元量是站在赵煦一方说话的,国库已经如此艰难了,那些贪官污吏还是贪得无厌。特别是在两国交战之时,这事就更加敏感了。
“彭元量,你说朕让户部官员去学那甚么‘记账法’,如何?”
赵煦突然奇想,“若真如你说的那般,比现行记账法更简便,还能杜绝贪渎,那何乐不为?”
“陛下圣明!只是怕……户部官员,瞧不起乡野之人……”彭元量也有顾虑的。
赵煦冷冷地说道:“你派人去敲打敲打,谁不学,谁就给朕滚,滚得越远越好!反正他们都有把柄在你手中,随便拿出一点来,朕都足够贬谪他们了。”
彭元量很想劝赵煦,这么做很可能会引起朝局动荡的。如今正值宋夏之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