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也是赵煦考虑良久的。
说实话,现在朝廷的漕运等同于无,可每年都要往里投钱,这就比较冤大头了。可贸然取消,那些上下其手的官员肯定有意见,都动了人家的奶酪了,能没意见吗!可以想得到,一旦这件事在朝堂上拎出来讨论,那将会是吵得比菜市场还要厉害得多!
但是,赵煦还是咬了咬牙,决定答应了:“朕准了!”
张正书也有点想不到,他本来还有个折中的方案,现在都愣愣讲不出话来。
“你这小子都有觉悟不要朝廷国库一文钱了,朕还舍不得一个净赔钱的漕粮?”赵煦此刻总算是有点大气的感觉了,其实他一向都是如此的。想到了张正书的功劳,赵煦反而有点惭愧,一直没能给张正书什么赏赐。这一次,赵煦决定不管怎么困难,都要满足张正书的需求。
“官家也不必如此,漕粮毕竟还是要掌握在朝廷手中的。”张正书还是说了一句公道话,“但是嘛,这漕粮我觉得给官员来管理是不妥当的。别处也就罢了,但汴京城里的漕粮,可是关乎一国京都的生死问题,乃是汴京城的命脉所在,岂能交到一群贪官污吏手中?”
虽然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了,可被张正书冷不防地拎出来讲,赵煦也是脸一红。
“咳咳,这个嘛……”
赵煦都不知道怎么掩饰这个尴尬好,但这也不全是他的问题啊,都是因为他的祖辈一直这样惯着那些士大夫,这下好了,尾大不掉了。
“我有个法子,能叫官家不落那些文官的口实。”张正书说着瞥了一眼章惇,章惇就知道了这小子是故意的。
“哦,甚么法子,说来听听?”
赵煦连忙顺坡下驴道,能缓解尴尬就好。
“漕粮一事,归属皇城司监督。”张正书的这一个计策,登时让章惇都吓了一身冷汗。
“甚么,皇城司?!”章惇差点没跳起来。
张正书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皇城司监督,掌管着钱银,买多少粮食,由皇城司说了算。漕粮,不再是朝廷到湖广、淮扬一带收购,而是让湖广、淮扬的商贾运粮食到京城,皇城司以市场价格买下来。至于账目,则交给户部来管理,但这户部要学会我创立的借贷记账法,不然这无法形成有效的相互监督。”
赵煦却琢磨出了一点味道:“相互监督?”
“不错,皇城司与百官势同水火,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对方的。一旦有所动作,都会被记录在案。皇城司就不用说了,他们胆敢拿一文钱,怕是官家都不会放过他们吧?而那些文官碰不到钱,也无所谓贪不贪了……”张正书这个法子真的是蔫坏蔫坏的,一举堵死了所有贪污的路子。
除非,皇城司和文官不再对立,不过这种事要是实现的话,估计太阳都能从西边升起来了。
章惇却听得犹如天雷滚滚,吓得浑身都是冷汗,心道:“幸好这小子不想当官,要是以他的圣眷,在监督的事上随便来这么一手,岂不是……岂不是……”其实,章惇也知道张正书的法子是极好的,也是最有效的。最起码,贪官污吏的气焰一下子就被打压下去了。
但是,作为一个文官,章惇极其不愿意看到皇城司的坐大。更何况,如果皇城司坐大,什么都要管一管,岂不是在所有文官头上竖着一把剑?本来这把剑已经很不让人放心了,现在还加重了权柄,这简直是不能忍啊!
可理智告诉章惇,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所以,他沉默了。
赵煦听了之后,也觉得大有可为:“不错,皇城司中有很多闲散官员,都去监管漕粮得了。”
张正书笑道:“如果官家同意这个法子,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再签下一份补充协议,漕粮在质量一样的情况下,朝廷要优先全额收购张家运来的粮食,价格不能歧视,要和市场价一样。”
赵煦点了点头:“这事容易!”
张正书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他总算把赵煦哄进去了。要知道,这是一个大坑啊!什么生意最好做?当然是扯着朝廷虎皮的生意最好做了。张正书还想着,银行也是要类似的操作,但章惇在这,张正书也不好把银行提出来。
其实,张正书想到治水,也是因为他要重新定义铜钱。新铸的铜钱,需要发放到百姓手上,才能展现出购买力,才能实现它的货币功能,才能流通起来。当然,在这之前赵煦需要配合张正书,首先在官员俸禄发放上,也要用到这新铸的铜钱。
张正书有着绝对的信心,新铸的铜钱含铜量比较高,样式好,精良度也好,什么都比旧铜钱高了不止一筹,完全不用担心百姓的接受问题。关键是在于旧铜钱的回收,不过有着银行在,旧铜钱的回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张正书所做的事,一般都有着特殊的意义,或者是一箭双雕。只不过嘛,这种事不必给外人知道,能达到目的就好。
章惇也默不作声了,他知道赵煦是一定会答应的。无他,就拿国库每年入不敷出来说,无端费钱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