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正书紧急集训禁军校尉的时候,赵煦发布了一则《玉津园赐各国贺乾元节人使弓箭御宴口宣》,其实就是发布了一则通知,或者说是请帖,请各国使臣、满朝文武到“玉津园”来参加“宴射”。
这个“口宣”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表明宋朝皇帝与各国使臣的君臣关系。这也是汉人王朝的一个特色了,极好脸面,不讲实际。这个风气弥漫开去之后,连契丹人、党项人都被带偏了。那这则口宣写的啥呢?这么说吧,“口宣”并非是赵煦主笔的,他的文采也没到这个地步,而是由翰苑之臣代笔写就。就好像后世一些老板要写东西,没理由是自己动笔的,肯定交给手下去做。而宋朝翰苑这些人,本来就是靠笔杆子吃饭的,肯定比赵煦专业多了
“有敕卿等方居朕馆,属地暇辰,特命射侯,庶几观德。仍举匪颁之式,用昭春异之恩。已差枢密使、武宁军节度使、司空、检校太师兼侍中、鲁国公曹利用押伴,兼赐卿等弓箭、御宴,想宜知悉。”
这口宣还没送到满朝文武家中呢,各个报纸小报已经小道消息满天飞了。
再一次印证了宋朝报刊业的繁荣,以及宋人对武力的渴求,甚至有人专门提前到玉津园外支好摊位,就等宴射开场了。为啥呢?因为第二天,肯定有超多的百姓涌到玉津园外等待宴射结果的,而宴射的结果,朝廷也会派人沿街通报。
这么理解吧,这就相当于宋朝版本的奥运会,各国齐聚一堂,只为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虚假宣传,表面上其乐融融地射箭,背后实则明枪暗箭,互相攻伐。
为什么非得是射箭呢?
很简单,因为唐朝流行的马球,和契丹贵族流行的马球,大宋没有赢的可能。而射箭的话,有神臂弩在,其实就等于是开挂了。这么说吧,从古至宋朝,射箭都是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进行文化交流的历史中一种最特别的竞技活动——因为大家都会啊,这就好办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嘛!
这么说吧,比射这种事,通常都是国与国之间进行的,一种非正式的外交活动。当然了,如果有需要,它就是正式的外交活动,看皇帝怎么看待了。有时,皇帝需要用它来炫耀民族强劲和国家武备之盛;有时皇帝则需要比赛射箭来调解气氛,联络感情。
当然,这样比赛往往使优秀的射手获得展示高超技艺的机会,给国家和民族争了面子,也使自已荣耀一时;而最兴奋的,莫过于百姓了——额,好吧,其实是地下赌场。
谁都不会以为宋朝没有地下赌场吧?
呵呵,那“鬼樊楼”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那就是赤果果的“嘿”道啊!不敲诈勒索,不开设赌场,他们吃什么?
所以,这样的“盛世”,许多妄想一夜暴富的宋人都疯狂起来了。宋人疯狂了,那么营业额也会跟着涨的,看看那些先知先觉的小摊贩们,已经把位置霸占一空了。待得张正书在集训后,日落前出了玉津园时,差点没吓一跳“我滴个乖乖,怎么回事啊这是?”
这时候,赶着四轮马车的马车夫说道“小官人,你不记得了,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盛事啊,都在猜谁会伴射哩!要是去下注,说不得还能赢些钱银。”
张正书当然知道,所谓“伴射”,其实参赛选手的意思。这个参赛选手,当然是皇帝定夺了。按照以往的规矩,一般都由殿前马步三司中抽选的。而殿前马步三司里面的神射手,早就被人研究透了,甚至还有人认为和年龄、体力有关,所以超过一定岁数的“候选人”,自然是赔率低很多。
其实,别的不说,殿前马步三司的禁军士卒校尉,甚至统兵大将都跃跃欲试。要知道,大宋极为重视宴射,所以神箭手层出不穷。再加上约定俗成的,宴射胜者,有金带、升转官资之赏。这其实在侧面证明了,大宋真的对这一特殊外交形式很重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形成这种风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张正书明白了之后,只能暗暗感慨,原来体育外交这种事,古人早就会了。
甚至张正书怀疑,大宋皇帝是故意这么做的,瞧瞧玉津园外的小摊贩,瞧瞧那些兴奋得要晕阙的宋人,像不像后世狂热的球迷?张正书深深的记得前一世身边发生的真事,在巴西世界杯时,他一个朋友借钱赌球,而且是赌外围,结果到下一届俄罗斯世界杯结束后,他都没把债还清。
欲让其灭亡,先让其疯狂,大抵上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赌球一时爽,还债泪两行。
赌射也是差不多的,根据张正书所知,宋人喜欢赌,喜欢到了什么程度呢?在开封府的下水道工程——鬼樊楼里,有一个特殊所在,那就是地下赌场了。在里面输得倾家荡产的人并不少见,而且多是外地来的商贾。
最可气的是,宋朝朝廷知道了,却还不大力去治理。
可能也是治理不了吧,毕竟在包拯包黑子做开封府府尹的时候就去围剿过“鬼樊楼”,可惜因为工程量太大,捕役不够,禁军又无法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