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国早年曾在鲁国待过,出任过施孝叔的家宰,颇受施孝叔倚重。施孝叔任鲁国大夫,在鲁国政坛很有影响力,故此鲍国与鲁国的上层来往密切。”
得到允许,尹铎坐下细细道来:“鲍国能回到齐国当上鲍氏的继承人,多得施孝叔的斡旋。与他来往的大夫对他也十分认可,在齐国使者面前替他美言不少。鲍国一直感念在心,故此希望齐鲁和睦。”
“如此说来,倒是情有可原。”董安于颔首,“齐侯一心想做中原霸主,怎么会轻易放过此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鲍国是怎样说服他的?”
“这——”尹铎一时语塞,“属下并不知晓......不如请阳虎的门人来问话,他应该知道。”
“哦——”赵鞅赶紧说道:“快快有请。”
很快,门人被带进来,是位头戴方巾的儒生。来到三人面前,立马作长揖,再由尹铎为他引荐,见过赵鞅和董安于。
宾主寒暄过后,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董安于提出的问题上。
只见那儒生轻轻点头,缓缓说道:“小人曾因主人被囚之事打听过,过程大约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董安于一边听一边点头,谜团终于解开。
“正如鲍国所言,而今鲁国上下和睦,民心归顺,与大国来往密切,既无天灾亦无违备天时的事情发生,不可轻取。”赵鞅低头想了想,说道:“齐国实力虽远在鲁国之上,若是大动兵戈,劳民伤财,不知多少人要葬身战火,从朝堂大臣到平民百姓都不能免除祸患。”
“看来你的主子是想将齐国拖入战争,进而实现他在鲁国无法实现的野心啊。”尹铎语带讽刺,看向阳虎的使者。
“这......”使者羞红了脸,嗫嚅道:“小人也不知......或许是真的想替齐国卖力,争取在齐国立足,为齐侯效犬马之劳.....谁知......”
“鲍国言之有理。”董安于盯着使者,好一会儿又道:“阳虎受季氏的恩宠不思回报,反而挟持季氏宗主要胁‘三桓’,意图篡夺大权,颠覆鲁国。虽未得逞,仍想依靠打败自己的国家谋取私利,实在有违道义。”
使者听闻,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答。
“你先下去吧。”赵鞅命侍卫进来,吩咐道:“先带他去安顿,需要时再带过来。”
使者唯唯诺诺,连声感谢,离开厅堂。
“阳虎想在齐国制造混乱趁机浑水摸鱼的阴谋被鲍国识破,齐侯既是采信了,囚禁阳虎就是警告野心者,不要再兴风作浪。没想到这个阳虎还挺狡猾,居然逃了出来。不仅如此,他还去了趟宋国,辗转才来到我国。”说着,赵鞅面有喜色。
“宗主的意思是——”看到赵鞅的表情变化,董安于问道。
“董叔以为如何?”赵鞅不答反问。
“是非之人,留之不善。”董安于摇摇头。
“阳虎绝非善类,此话不假。只是,他并非不入流的奸佞之徒。假如善加利用,未必不堪大用。”接收到赵鞅的暗示,尹铎赶紧声援。
“齐国不容,宋国不纳,我们却收留,怕是君主的面上也不好过吧?”董安于说道:“毕竟,鲁国仍是我国的忠实盟国,这样公开把他们驱逐的敌人列为上宾,恐怕不妥。”
“董叔所说不无道理,只是而今的情势,恐怕又要回到从前您跟我说过的事情上来了。”赵鞅淡淡说道。
“什么事?”董安于不明就理。
“各卿家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扩张自己的实力,士氏不用说,宋国的乐氏拜会我都被扣押,可见对我忌惮之深。面对此情此景,我更不能退缩,令其得逞。”赵鞅甩甩头,似乎要借此表达自己压抑许久的不满,“赵氏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之。”
“也就是说——”尹铎看看赵鞅又瞧瞧董安于,努力破解赵鞅的意思,“既然无法笼络大族名门,众矢之的也可以召至麾下,拿来一用?”
“正有此意。”赵鞅点点头,说道:“不拘一格网罗天下人才,赵氏方能异军突起,将来才能与大族匹敌,甚至胜出。”
“宗主的出发点没错,独辟蹊径,的确不失为取胜之道。”董安于沉吟了半晌,补充道:“毕竟,以家宰的身份竟能搅动鲁国政坛,把盘踞已久势力庞大的三大家族玩弄于股掌之间,阳虎之能,确非常人所能比。”
“凭心而论,阳虎真是不可多得的‘鬼才’。”尹铎说道。
“只是......”董安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摇摇头。
“董叔想说什么?”赵鞅问道。
“此人你我都不曾谋面,如此仓促就决定接纳任用,是否太过草率?”董安于看看赵鞅又看看尹铎,说道:“使者所言,定是替阳虎开脱,不足为凭。对于此人,我们是听闻虽多却知其不深,早早下定论怕是不妥。”
“如果是别人,自当面见过后再做区处,此人却不同。”赵鞅的嘴角闪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