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梵文一样的复杂语言,从中小声密集得流淌而出。
咒骂被祈祷取代。
良久,床帘“刷拉”一声被拉开。
患者的伤腿已是被锯掉,断处被缠裹了一圈又一圈的麻布。鲜血顺着四只床脚流下,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大滩。
伤者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阖,生死未卜。
被锯下的那只腿由首领高举着,首领虔诚地双膝跪在地上,口中不断地重复着:“圣物!圣物!圣物!”
同行的人齐刷刷跪下,同他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并虔诚地喊着一样的话:
“圣物!圣物!圣物!”
“圣物!圣物!圣物!”
“圣物!圣物!圣物!”
……
仿佛刚才恶毒咒骂,不愿意进献的人不是他们。
首领:“神明保佑,圣物保佑,猴崽一定会复活的!”
众人:
“神明保佑,圣物保佑,猴崽一定会复活的!”
“神明保佑,圣物保佑,猴崽一定会复活的!”
“神明保佑,圣物保佑,猴崽一定会复活的!”
……
念毕,首领与手下们,各自从身后掏出了彩绘的木雕面具戴上,而后首领高举着断腿,几名手下抬着伤者跟在其身后,踩跳着奇怪的舞步,吟唱着古老的乐曲,一路出了医馆。
面具古怪又狰狞,似兽又似鬼,叫人不敢与其直视。
张老大夫与小胖墩虔诚地伏地跪下,直至众人远去,方才爬起。
周家兄妹与花春盎同时看向谢恒,谢恒心领神会地解释道:“这是傩戏,史上最古老的祈福仪式。祭神跳鬼、驱瘟避疫,祈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他们把那条新鲜的断腿拿走了,为何不要这几块风干的骨头呢?”
难不成黄金冢也挑嘴,非新鲜的不要?
花春盎走至挂着人骨的那面墙前,之前没注意,这面墙上还挂着一套灰扑扑的长袍,与张老大夫身上穿着的衣物一般的粗布材质,本想摸摸看人骨,转而好奇得伸手欲摸长袍。
难不成,这是这套缺了头骨的骨骼生前所穿衣物?
小胖墩刚爬起,就见到花春盎手欠乱动的一幕,着急怒喊道:“别动我哥哥!”
哥哥?
哪个哥哥?
奇怪首领口中死去被炼成咒人的哥哥,难不成就是这堆散架的骨头?
管它是不是,总之不会是这件衣服!
花春盎一听小胖墩没上没下的话,反而生起了反骨,尚未摸到长袍的手迅速转了个向,摸向了分而挂之的骨骼。
结果屋外忽起一阵飓风,将顶门杠吹倒了,两扇木门重重地撞击上墙面。
花春盎被吓了一跳,手掌离某块手骨分毫之差时,循声看去,没瞧出个所以然来,紧接着却听一旁乒乒乓乓的声响传来,再一回头,只见原本挂在墙面钉子上的骨骼们,全部掉了一地!
只花春盎站在墙前,在医馆内其余人的视角看来,是她因惊吓碰掉了其中一块骨骼,接连导致其余骨骼掉落!
花春盎高声喊冤道:“讹诈啊!”
小胖墩慌忙跑上前,捡起一块又一块的骨骼,重新给挂了回去,嘴里一遍又一遍担忧地念叨着“哥哥”。
再一次上演缺了眼泪式假哭。
嗷嗷呱呱的哭声,成了呼啸的风声中,唯二的声音。
张老大夫猛得看向花春盎,唯一露出的浑浊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她。动作幅度过大,致使包住脸的围巾松动了些,露出了双眼下的一点皮肤。
皮肤表面坑坑洼洼的,仿佛腥臭的泥地里蚯蚓钻出的一条条洞穴,有的地方泛红,有的地方泛黑,有的地方过分白,小小的一块皮肤,满是难看的疤痕。
显然正如首领所说,他真的经历过一场恐怖的火灾。
屋中所有人都在盯着花春盎,唯有谢恒看向屋外提醒道:“张大夫,天黑了。”
眺目望去,傩仪队离开后一瞬的功夫,昏暗的天色就完全黑了。
由天至地,如被泼了一池子的墨水,黑得让人的目光在其中失了焦。
张老大夫循声迅速望去,而后仿佛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中,愤怒的目光逐渐转为茫然。
周家兄妹紧紧得挨靠在一处,恨不得融为一体去。
小胖墩手脚麻利得将块状的骨骼全部捡拾完,踩着长板凳挂回原来的位置,静悄悄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会儿一会儿挪动板凳的声音。
花春盎怕这古怪的老头再忽然瞪过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于是百无聊赖得给忙碌的小胖墩指点江山:
“这块排骨挂错了,得挂在左边这颗钉子上。”
“脚掌的方向该弯向这边。”
“这根白骨爪可以变通下,摆正一些,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