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挂了妈妈黄姗的电话,缓慢的走到了练琴房。
其实红楼房契的归属没有问题,红楼对面的安置房尚未交工,黄姗看着床上的老鸨女人吕智,煞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空洞的眼睛呆呆着盯着房顶,干瘪的嘴唇会不自觉的蠕动一下,凹进去脸颊好像脱了臼,来回的上移下动,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还活着。
当初,黄姗带着彻骨的恨意去见住在自己家中吕智,可是当看见她的那一刻,所有的恨意竟然化成了无尽的悲悯。她不过是躺在床上的一个活死人~
差不多有五六年了,黄姗一直穿梭在容城和红楼之间,不仅有拆迁后的各项事宜需要打理,是她黄姗终究放不下这个命垂一线的老鸨女人。
她为她煲了汤,端过来,用胳膊圈住她,想扶她起来,女人摇了摇头,抖抖索索的拿出来一串钥匙,指了指枕头下面的软皮鱼嘴箱子,开始大口的往外吐气~陈雪慌了,赶紧拨了120电话,拉着吕智已经冰凉手:
“大姐,不要怕,我一直在~”
只是黄姗做梦也没有想到:此时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容城,她的女儿竹子也是命悬一线。
……
陈雪的爱情无疾而终。她揣着苏大伟的骨血,也揣着一份耻辱到了白家,果然不到七个月,陈雪产下了一个女婴。白汉的母亲小脚女人心里自然明镜似的,可怜她是一个愚忠的妻子,为了完成丈夫生前的遗愿,硬是把碧绿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亲手送给了儿子。
白汉不傻,却在这件事上装了傻。
一贯,他和小脚母亲对陈雪格外的迁就,或许渊源于父辈那一代过命的交情,却在无形之中助长了陈雪嚣张跋扈的性情。
一边是强势有污点的陈雪,一边是纯洁无瑕的竹子,这不用费脑的选择题,让白汉面对陈雪时有种扯平的磊落。只是面对竹子,他的心常常是隐隐的痛,他得承认自己的懦弱,也得承认自己深爱着的人是谁!
傍晚,星光琴行门口。
“竹子~”白汉骑着一辆二八杠自行车,看见竹子从琴行走出来,向竹子摆了摆手。
今天,他白汉不想再做一个缩头乌龟,他要告诉竹子,他即将调到另外一个城市,他要和陈雪摊牌,他要带着竹子一起走。
竹子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不慌不忙的锁好了门,反手把钥匙放在了包包里,骑上粉色二六女式自行车,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小巷深处。
白汉愣愣的站在原地。
竹子穿过一条小巷右拐,也是一条小巷,今天她准备抄近路回家。
“嘎嘎嘎~”随着一串公鸭般的笑声,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几个男人,拦住了竹子。
“哎吆喂,这不是星海琴行的小仙女吗?”为首的是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高个,干瘦。
“大哥,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天遂人愿啊~”是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靠着墙角站着,看不清楚的五官,一双賊溜溜的小眼睛倒是放着蓝光。
“耶呵,今天后面没有护花使者?别说,那小子倒实在,哪哪都是他,是你男朋友?”站在高个男人右边的是一个黑胖子。
黑胖子瞄了瞄竹子,又像哈巴狗一样看了看左边的老大,一脸淫笑的说:“大哥,今天就看你的啦~”
“让开~”竹子急了,她满脸绯红,她想冲出去,可窄小的巷道被这几个渣男已经堵死了。
“走开,坏人,坏人~”竹子拼命的喊了起来。高个男人盯着面前娇美如花的女孩,邪荡的脸上因兴奋在不住的抽搐:
“坏人?坏人遇见好妞,岂不是天作之合?哈哈哈…”
高个男人狂笑着,朝着竹子扑过去,竹子一闪身,男人趔趄了一下。
“还别说,有点意思~”男人用手擦了擦流下来的口水,一个饿虎扑食把竹子裹在了怀中。
“嘘~”随着一声口哨声,跟随高个男人的几个喽啰,嬉笑的看着挣扎的竹子说:“大哥,兄弟们帮你去把风了…”话音未落,只见从巷子的暗影里“嗖~”的一声,冲出来一个魁梧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条哗啦啦作响的铁链,疯了似的向高个男人扑来…
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让竹子脱离了险境。竹子扶着一瘸一拐的白汉,只能先回到自己的琴行。
白汉躺在琴行的沙发上,看着竹子一只手端着碘伏,一只手拿着棉签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擦拭右手的淤痕,水汪汪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滑落在白汉的掌心。“竹子,不哭,一点不疼~”白汉笑着安慰竹子。
“……”竹子抬头看了白汉一眼,没有说话。在橘黄的灯光下,竹子栗灰色的蓬乱卷发闪烁着夺目的光泽,紧蹙的眉头之下乌黑的双眸,透着处子般的纯净,粉色的玫瑰花唇勾勒出优美的弧线,似合非合,似启非启…
年轻的白汉忍不住轻轻的把竹子拥在了怀里。
……
白汉看着沙发巾上点点的落红,把一直战栗的竹子